第五十章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镇妖塔第七层。
    钟定坤与金老横尸于此，霍乱身中醉仙香提不起一丝劲力。银老狞笑着，抓住晨曦的头发，将之提起，看着挣扎的霍乱。
    无力的倒在地上，霍乱一直都没有放弃冲破醉仙香的压制，但是收效甚微。感受着空空荡荡的丹田，霍乱心中升起一丝颓然。面对晨曦的痛苦，他这个哥哥没有一点能够出手的机会。
    “你要的，不过是我的屈服。放了晨曦，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一刻的霍乱眼中充满不甘，出道至今，他历经生死搏杀无数，每一次都险死还生，但是只有这一次，他感受到了绝望。
    对于银老这种人来说，杀人并不是乐趣，最大的乐趣乃是看到被杀者临死之前的挣扎与恐惧。
    经过多年的压抑和隐忍，银老的内心已经扭曲。不单单是对鲜血的渴望，还有将死之人的负面情绪，这些都是银老快乐的根源，他迫切的需要这种情绪来证明自己还是个正常人。
    “哦？想救她吗？跪下，向我低头，我就放了这个小丫头。”
    对于银老话语的真假，霍乱已经不敢去深想。虽然知道今日晨曦脱生的希望渺茫，但是只有一丝机会，霍乱也要试试。
    他绝对不允许晨曦死在自己面前！
    回想霍乱幼年生活，受尽人情冷暖，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有的只有无尽的嘲讽与冷眼。
    扫把星，灾星之名伴随着他的整个幼年生活。
    没有同龄之人玩耍，没有长辈的教导。他就如一片树上脱落的叶子，看尽人世沧桑，孤独的随风飘散。
    遇见晨曦的时候，霍乱好像看见了另一个自己。两人的幼年生活竟是一般无二，一样孤独，一样心酸。
    但是霍乱在晨曦身上学到一点，那就是乐观。纵使面对再大的磨难，晨曦一直坦然面对，将自己天真的笑脸于这个悲凉的世界绽放。
    遇到晨曦之后，霍乱的笑脸多了。晨曦的乐观开朗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这个世界，在霍乱眼中又多了一分色彩。
    “我可以死，晨曦，必须活！”
    这一句话霍乱是吼出来的，其中包含了他的辛酸，和执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霍乱挣扎着起身，冲着银老的方向，沉沉的跪下。
    面对夺舍，霍乱没有放弃希望，面对通天路，霍乱敢于发出自己不甘的怒吼，面对青云宗的追杀，霍乱选择了悍然反杀，但是面对晨曦的生死，霍乱第一次的感到了害怕。
    他屈服了，冲着眼前狞笑之人选择了屈服。
    “放过晨曦，我愿做任何事情。”
    看着霍乱的屈服，银老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面对一位天骄的跪拜，他心中有无尽痛快浮现。随手将晨曦丢在一边，银老走向霍乱。
    对于他来说，眼前霍乱的屈服，就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他有些迫不及待，迫不及待的近距离感受霍乱低下的那不可一世的头颅。
    “桀桀桀桀！小子，你嚣张的气焰去哪了？”
    随手一剑，霍乱的肩膀被洞穿，涓涓而流的鲜血刺激着银老的大脑。他狂笑着，狞笑着，将属于自己的快乐，宣泄而出。
    “哥哥！！！”
    晨曦的大喊让霍乱双眼恢复聚焦，看着哭喊的小女孩，霍乱脸上浮现微笑。
    “晨曦，好好活着！将哥哥的那份，一并活去！”
    霍乱对着晨曦大喊。
    没有回答，晨曦定定的看着霍乱双眼。
    “哥哥，为什么要这样？”
    晨曦眼中充满不解。
    “娘亲说过，父亲会在一个清晨，接晨曦回家。晨曦没有等到父亲，等到了哥哥。”
    晨曦小脸写满温柔，那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但是。”
    晨曦话锋一转。
    “为什么，为什么晨曦要变成哥哥的累赘！为了晨曦，哥哥已经付出太多。今日，就让晨曦为了哥哥付出吧。只要晨曦死了，哥哥就不用在费尽心思的保护晨曦了。
    哥哥，忘掉晨曦，好好活。将晨曦那份，一并活去！
    如果有来生，晨曦希望，还能和哥哥相见。
    还能无忧无虑的，趴在哥哥怀中，享受那好闻的气息。”
    “晨曦不要！”
    霍乱此刻目呲欲裂，晨曦的话语一遍一遍在他脑海回响。他恨自己，恨自己不能解救晨曦，眼睁睁看着晨曦撞上她身前的大树！
    这一刻的银老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开裂的声音，他没有理会，还在饶有兴致的看着陷入极度悲伤的霍乱。
    在如今晨曦生死不知的情况下，霍乱看着还在狞笑的银老，这一刻的悲伤，化作冲破醉仙香制约的养分。
    一瞬间，干涸的丹田中法力尽数回归，强横的肉体又再度爆发爆炸的力量。
    “要不是你，晨曦不会生死不知！要不是你，此刻我们已经回家！要不是你，我们不会卷入这场是非！
    老匹夫，老子要你的命！！！“
    这一刻的霍乱已经陷入歇斯底里，没有任何犹豫，抬手便是使出了最强的杀招。
    问天指！
    这一刻，什么寿元的消耗，什么天地规则的制约统统不重要！
    霍乱血红的双眼中只充斥着一件事，灭杀银老，他要将对方，轰杀至渣！
    剩余的寿元缓缓凝聚到霍乱的指尖，本来已经黑白掺杂的头发这一刻全部变成白色，充斥着爆炸性力量的肉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
    问天指并没有将霍乱的全部生命力尽数吸取，还留下一丝寿元，用以支撑问天指的释放。
    耀眼的金光逐渐将银老笼罩，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余地。此刻他甚至还没从霍乱突然间从醉仙香的药力中恢复的震惊中醒来。
    一指问天！
    庞大的金光终于将银老笼罩，但是这一切还没完，霍乱知道凭借他剩余的寿元不足以击杀银老，在问天指释放之后，四十九枚丹兵在他身前漂浮。
    大袖一挥，四十九枚丹兵以遍布全身的姿态将银老身体洞穿了一遍又一遍。直至没有一丝可容丹兵洞穿的余地。
    这一切还没结束。
    霍乱缓缓走到已经成为一堆烂肉的银老面前，伸手抓起他特意保留完好的头颅，五指用力，将之捏爆。刹那间脑浆四溅！
    做完这一切的霍乱，取出储物袋中最后几个竹罐，丢在银老仅剩的一堆碎肉之上，将之引爆。
    “我说叫你轰杀至渣，我食言了。如今你已经渣都不剩！”
    没有回头，霍乱走到晨曦的身边，将之抱起。伸出颤抖的手指，探入晨曦鼻尖。
    这一刻的泪水终于滑落，霍乱为并没有死去的晨曦而开心。
    大树的撞击并没有要了晨曦的性命，只是令她陷入昏迷。经过霍乱的调息，晨曦终于悠悠转醒。
    “哥哥，我们这是都死了吗？哥哥怎么变成了这样？”
    晨曦小手摸着霍乱此刻干瘪的脸颊，心疼的问道。
    “晨曦没死，哥哥也没死。坏人已经被哥哥杀掉。我们...安全了。”
    随着话音刚落，霍乱只觉脑中一阵眩晕。事实上，要不是在最后一刻他怀中的陶片开裂，内中蕴含的一丝紫气融入霍乱的体内，他根本不可能通过自己的力量，冲破醉仙香的药力。
    银老当时听见的那一丝开裂的声音，正是陶片散发。
    在击杀了银老，发现晨曦没死之后，霍乱那一根绷紧的神经终于缓和。相应的，霍乱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他有些害怕，不是惧怕死亡，是怕晨曦见到自己身死的时候那无助的模样。霍乱经历过那种无助，晨曦也经历过，霍乱不想晨曦再一次的经历。
    爱怜的摸了摸晨曦的头，霍乱眼中只有无尽的不舍，努力支撑着最后一丝的清明。
    先前银老将他的肩膀和腹部洞穿的伤口还在流血。寿元只剩一丝的阴影还在笼罩。霍乱无力的将嘴巴贴近晨曦的耳朵。
    “晨曦，哥哥要在这里疗伤，你自己先走。捡起那边白虎化身的玉石，走上祭坛，就能传送出去。
    记住，你要去的，是一个叫仙阳城的地方。你去找一个名叫陆云的人，他是哥哥的师弟，让他带你去青山宗，找你的父亲。他叫云海，是哥哥的师尊。
    “不哥哥，晨曦要和你一起走！”
    晨曦的小脸已经哭花，她并不笨，怎么可能相信霍乱蹩脚的谎话。隐约中，她已经猜到什么，只是不愿相信。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霍乱坚持着，说完自己的交代后便陷入昏迷，晨曦看着自己的哥哥，眼中有执着的光芒闪过，捡起掉落在一边的白虎玉石，和霍乱的灵宝。
    四五岁的小女孩，目中充满坚强！
    执着的拖着霍乱来到祭坛的方向，一阵光芒闪过，两人传送出了这处虚境。
    还是那处山谷，此时已是黄昏。
    晨曦在山谷中捡了些枯树枝，搭起了一个简易的木床，供霍乱平躺。两条枯藤背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另一边连接霍乱躺着的木床，就这样拉着霍乱，艰难的行走。
    她太小了，即使是用尽全力，行走的速度依然缓慢，望着前方一眼看不到边的丛林，晨曦眼中没有一丝惧怕。
    “原来都是哥哥保护晨曦，现在换晨曦保护哥哥。”
    天边的残阳照射到晨曦后背，映照出一个坚强，不屈的女孩。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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