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你愿意……陪我去海边吗？

    “阿秀！明天！海边！gogogo！”
    一道充满了安耐不住的喜悦之声响起，背景是轰鸣不休的爆炸与烈火熊熊燃烧的声音。
    虽然季淳炀的话隐隐被手机另一头的暴乱吞没，但北堂秀还是听出了他的意思。
    “屁股没烧着？”
    下意识地，北堂秀如此问道。
    “……”
    对面就像是在兴奋头上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忽地没了声音。
    唯有“噗噗噗”的烈火吞吐着火舌的响动。
    “额……我只是……”
    有那么一瞬间，北堂秀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小瞧这个火部冠冕了，毕竟是守卫安宁的前行者，在一番苦战之后，他总归是更想要听些夸奖的吧……
    于是北堂秀酝酿片刻，一些极度夸张的溢美之词好不容易积蕴在嘴边，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这样的惊呼：
    “好耶！阿秀，得亏你提醒，要不然我都忘了去看，真的没有烧着欸！连续三次没有烧起来了！耶耶耶！”
    话里的激动与兴奋完全掩盖不住。
    可以想象他握紧拳头手肘虚砸的样子。
    一个男人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简单到北堂秀好不容易准备好的违心之词直接哑火在嘴巴里……
    “那……”想了想，他这样问道，“你先前沉默了会儿，是在做什么？我只听见火焰勾缠的‘噗噗’……”
    “啊？我刚刚当然是在拍屁股啊！”
    季淳炀毫无顾忌地喊，似乎是因为周遭的战场遗迹太过惨烈，他吼得格外大声：
    “还有啊阿秀，你刚刚说啥‘噗噗’？我没太听清……”
    “哦，这样啊……”
    “没什么……”
    一时间，北堂秀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和他进行着正常脑回路的沟通。
    想要夸夸他的自己肯定是脑子被季淳炀吃了。
    “哦，那我们还是来讨论讨论明天去海边的事吧！”他又开始了。
    你的脑袋是二极管吗？
    “……”
    可以，这很季淳炀。
    ···
    “我跟你说，我还……”
    “师傅别念了，咱多玩玩不行嘛，难得聚聚，你带上你的小女友，我偷摸着带上妃妃，你顺便帮我助……”
    “我还要带霖霖去学校。”
    北堂秀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
    “还有，我能助个头攻，你把妃妃拉得离我家阿庭远些就行了……”
    这句话是北堂秀在完全不过脑子的情况下说出来的。
    有时候，北堂秀还真想有个系统般的神奇物什，帮忙拯救下社死局——比如说现在。
    可惜人生没有撤销。
    还有，幸好对面是季淳炀。
    他似乎完全忽略了北堂秀后边那句信息量极大的话，只是针对着送霖霖去学校发表了自己的淳炀式思维：
    “什么嘛！”
    他喊：“开学前就是要放肆去嗨啊！”
    “带着咱家妹妹一起去海边释放下蓬勃的青春朝气啊！”
    “我跟你说，碧海湾边有几个小姐姐，先不提那身材啊，单单是那冠绝月阳的手艺，做的spa简直不要太舒服！”
    好家伙，还没聊几句人话，这家伙就本性毕露了，前嘴还叫自己帮他助攻妃妃……
    不过说到spa啊，北堂秀忽地想到今天下午最后去的spa馆……
    正是杨太后极力推荐的，说是有几个小姑娘技术超棒的那家……
    回忆着刚到门口，那句脆生生的“小帅哥，快来玩呀~”就差点把北堂秀直接送走。
    直叫源庭时雨嘟着嘴巴气呼呼了小半天……不过这个北堂秀没有发现。
    进了店后，女生那边北堂秀倒是不知道，但男顾客这边服务态度倒是挺好，装潢优雅中透露着不至于令人厌恶的小俏皮，七八位女性按摩师争先恐后地前来毛遂自荐……
    美中不足就是她们似乎太过好客了，以至于完全忽略了后至客人的感受，北堂秀觉得这点可以再多考虑考虑……
    还有就是那一圈莺莺燕燕围得他交际癌直接复发，回味了久违的头昏感。
    至于最最重要的实际体验么……
    北堂秀只觉得很一般。
    虽然小姑娘按摩前揉揉胳膊热热身，曲线柔韧而充满力量，看起来力道挺足的，不过最终按在北堂秀身上的感觉么……就像在轻轻抚摸。
    跟老北喜欢去的那家的老师傅比，差了不少。
    北堂秀不甚满意，而那小姑娘按到最后的幽怨眼神，也让他对这处spa馆的评分再降。
    我又没动手动脚，全程躺着随你按，你生什么气？
    不可理喻。
    但良好的教养让他全程保持了略带“善意”的笑脸，那姑娘终是咬咬牙放弃了自己的倒贴行为。
    最后啊，听在外边快要发霉的杨太后三人说，她们足足等了他一个多小时呢。
    天都黑了……
    ···
    于是，听到季淳炀口中的那个又是女生的按摩，北堂秀不抱任何期待……
    不对，问题的重点是霖霖要开学啊！
    浴室里传来的沙沙沐浴声总是扰他心神。
    “怎么样？带上咱妹妹？”季淳炀依旧在十分幼稚地试图进行完全不符合他气质的循循善诱之法。
    “……”
    北堂秀懒得理他，“你不知道明天是截止日期吗？今明两天报道时间，万一明天堵……”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季淳炀像个狒狒一样地喊：
    “不管了，就这样说定了。”
    “嘟嘟嘟~”
    话音还未落，他直接挂了电话，留下听着盲音的北堂秀微微皱眉。
    有趣。
    蛐蛐季淳炀也敢挂我电话？
    冷哼一声，北堂秀重新拨通了他的电话，在接通的瞬间丢过去一句：
    “挂了。”
    然后点了红键。
    对面，听着绵长而毫无跌宕的嘟嘟嘟声，季淳炀人憨了。
    ？？？？？
    这人怎么跟深闺怨妇似的小家子气？！
    ···
    “哗啦啦~”
    流水淌过幼玉雕琢的细嫩脖颈，沿着雪腻丰峦一路……
    “嘶——”
    狠狠掐了掐大腿，心中的旖念暂消。
    带霖霖去海边啊……
    北堂秀想。
    讲真他觉得还不错，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想拒绝，但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
    （‘这种程度’指季淳炀参考了北堂秀的处事风格而直接挂断不给选择）
    （只能说以秀之道还治秀身，效果真的好，谁用谁知道）
    而且报道晚些确实也没什么大碍，开车也就半小时的车程……
    虽然不知道北堂霖愿不愿意去，但直觉告诉他，源庭时雨应该会答应自己。
    他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产生了阿庭会对自己有好感的想法，但很可耻的，这种念头一经出现，便开始野蛮生长。
    但这只是想法，他所想象的东西。
    心里没底。
    活了二十三岁，第一次的，他的自信心产生了动摇……
    因为一个女孩儿。
    “阿庭？”
    北堂秀忍不住小声说道。
    这只是一次排练，他还不足以如此大胆地去邀请一位女生去海边。
    可出乎意料的，浴室中的水声忽地歇止了。
    “在的……庭时雨在的。”
    熟悉的软糯声音，熟悉的随叫随应。
    她的声音穿透了朦胧的雾霭，带着并不存在的香甜温热，传递到北堂秀耳侧。
    呼——
    他忍不住松了口气，可转念想到接下来的话，一颗心就又提到嗓子眼。
    “你愿意……陪我去海边吗？”
    他问，
    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