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九、吃自己的醋可还行

    不得不承认，苟成全整个人虽然只是因为左脚踏进季叔叔的办公室就被开除了，听起来有些搞笑。
    但他摄影的技术确实相当不错。
    不愧是季淳炀口中的，把摄影机当老婆去呵护的男人——虽然现在好像已经爱情转移了……
    而且，有些事，虽然自己没提起，但他显然很懂——无论是以光线，以近景，或是飘落的叶，他都在不拍到五官的情况下，将阿庭绝美的身姿拍得足够惊艳。
    长裙飘动，手掬泉光，就像是大家挥毫而出的绝句里，那不食人间烟火气的缥缈谪仙。
    当然，若真是拍到了她的脸，看到她那温婉的笑意与满眸子的情愫，笨拙的表情还有泛红的脸颊和耳尖，怕是直接会对仙女梦幻灭。
    毕竟阿庭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儿……
    ——在北堂秀的眼里。
    总之，这份视频，北堂秀很是满意。
    既隐去了身份，亦不失神秘感，相当厉害。
    唯一的问题就是，可能有些内容欺诈的感觉。
    北堂秀摸了摸下巴，错过身子忍不住笑了笑。
    他想到了庭时雨平时那副傻乎乎的样子，呆呆笨笨的，同视频里那个古韵典雅的女生分明就是截然不同两个人……
    怕不是真要幻灭。
    北堂秀想着，可莫名其妙又想起初遇那天，那个礼仪优美的源氏千金，双手交叠安放在腹侧，微微躬身的模样……
    好像又优雅起来了。
    所以说……
    北堂秀沉默片刻，忽然灵光一现。
    呵……
    想来便是如此。
    他笑得更开心了，只觉得这辈子可以遇见她，真是太好了。
    忽然就想跑客厅去把庭时雨抱怀里，揉一揉，亲一亲。
    听着女孩儿空灵而柔美的歌声，北堂秀沉浸了思绪里，发起呆来。
    ···
    蹑手蹑脚地来到卧室门口，源庭时雨扒着门框，鬼鬼祟祟。
    她只是想要看看北堂秀要做什么，都不哄她。
    难道是自己刚刚假装生气的样子，不够逼真？！
    于是她就来了，为了不发出声音，甚至还冒着被北堂秀臭骂一顿的风险，没有穿鞋子，光着脚就跑了过来的，没有什么声音。
    至于为什么不用飘的么……
    ——问就是太笨了没有想到。
    略微想了想北堂秀明明是关心自己却还有假装生气的冷喝声，源庭时雨心里一阵暖意，而后就竖起耳朵，眯着眼睛，偷偷窥探。
    北堂君打开了电脑！
    好像在下载什么东西！
    为什么玩电脑还要背着庭时雨呀，看了眼手机后，连可爱的女朋友生气了都不管，就偷偷跑来卧室里……
    还半掩着房门。
    等等，北堂君先前和自己是在聊那样的额话题吧……
    难道是……难道是！
    不、不会吧！
    门外的源庭时雨紧紧捂住了嘴巴，大气不敢喘一声。
    不是说了不需要看，要靠想象力的吗，为什么还要，还要下载啊……
    她想着，看到进度条一点点加载，而作为上的北堂秀，分明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一副期待的样子。
    等等，期待！
    呜……
    明明，明明庭时雨都帮北堂君做了那样的事，昨晚，昨晚羞死人了都，可他，可他居然还要背着自己来看小电影！
    难道，难道是因为庭时雨从来没有接触过，太过生疏，让北堂君不舒服了？
    源庭时雨为了不发出惊呼声，缓缓蹲了下来，缩成小小一团，不忘无尽嘴巴。
    她继续着先前的想法：
    就算是庭时雨不太会，不舒服，但庭时雨也可以学的呀，多来几下不就好了吗？
    她想着想着，不知想到了那里，忽然脸上发热，眸子又有些迷离起来了。
    说起来，昨晚，北堂君也不应该不舒服的呀……
    明明，明明都有好多好多呢……
    妃妃说了，男生只有很幸福的时候，才会那样子的，所以北堂君应该很开心才对呀。
    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她歪着脑袋，不太明白，虽然也不是没想过自己这样不给北堂秀空间，会不会让他不开心……
    ——但果然还是好好奇！就决定来看了！
    等会要是被北堂君发现了，大不了就被骂一顿好了，再不行打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庭时雨这么可爱，超级温柔体贴的北堂君，肯定舍不得就是了！
    带着身为北堂秀女朋友的迷之自信，源庭时雨拱了拱脑袋，向屏幕上看去。
    呜，好像有两个视频。
    北堂秀好像有些紧张的样子，他盯着视频在发呆耶……
    是突然发现对不起庭时雨，准备悬崖勒马了吗？
    好耶！
    她忍不住比出可爱的剪刀手，在心里欢呼着，表面却有如老狗般沉稳。
    片刻后，在源庭时雨不敢置信的目光之中，北堂秀毫不犹豫地点开了其中一个视频……
    姆姆姆！
    源庭时雨攥紧了拳头，脸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自己打了一巴掌似的。
    卧室里的北堂秀，在点开视频的同时，带上了耳机。
    呜呜呜……
    他连声音都不给庭时雨听，这明明就是在看坏坏的影片嘛……
    源庭时雨苦兮兮，心里一阵挫败，终于举得自己这个小丫头还是太嫩了。
    想来也是，虽然昨晚最后是出来了，但中间确实十分坎坷，努力了好久好久，才成功的……
    庭时雨，你好可怜哦……
    她自怨自艾着，可水汪汪的桃花眸子，就是忍不住往屏幕上看去：
    就见其上是看不清面目的漂亮小姐姐，动作飘洒得就像是仙女一样……
    可能是在气头上的缘故，亦或是视角不太好，看不清晰。
    总之，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想起那是她自己，只是闷呼呼地看了两眼，发现并没有自己想象的坏场面出现。
    也是，虽然看不大到脸，但这么有气质，这么优雅的姐姐，肯定是不愿意拍那种东西，更不会给男生做那样的事的。
    她想着，可是心里也并没有开心到哪儿去。
    虽然证明了北堂秀不是那种有了女朋友还偷偷去干坏事的人，但他背着庭时雨看其他的漂亮小姐姐，不可饶恕！
    想着，她一抬头，就看到北堂秀露出了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超级超级温暖，温暖到有些傻乎乎，啃起来很笨很笨的笑脸……
    可恶！
    可恶可恶可恶！
    庭时雨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仙女姐……不，坏女人！敢让庭时雨的北堂君露出这幅表情来！
    这下，源庭时雨彻底绷不住了，就继续仰着头，眼睛睁得大大的，聚精会神地往屋里看去。
    有些看不清，她想着自己刚好趴在地上，北堂秀应该看不到，就所幸乖乖跪好，偷偷推开虚掩着的门，打算再进去一点点。
    坏女人，庭时雨就要看清你了，等着吧！
    源庭时雨攥紧小拳头，心一横就推上了门。
    而后……
    “吱呀~”
    门扉晃动，平日里小的总是被忽略的声音，此刻像是炸响在耳侧的惊雷。
    “唔唔——！”
    离门最近的源庭时雨像是炸毛的小猫一般，双手死死捂住嘴巴。
    此刻，她也顾不得吃醋了，就像是偷偷做一些十恶不赦的大坏事被发现，现在只想拼了命的躲起来。
    “嗯？”
    正沉浸在和源庭时雨相遇的点滴之中，喜上眉梢的北堂秀，猛地转过头，连活动椅都被带动了，寒光猎猎的眸子一瞬掠至门口，而后……
    嗯？
    人呢？
    北堂秀一拍座椅扶手，整个人站起来了一点，看向门外，怎么没人？
    可能是电脑桌离门太近的缘故吧，在加上源庭时雨趴在地上，连平日里的骄傲鼓囊囊都被她咬咬牙，当领养地给贴地上了，此刻的憨憨美少女，大抵就像是……
    ——伏地魔（字面意义）
    ……
    然而人终究不是傻的。
    平视了眼看不到，仰视了眼也看不到，那，接下来自然是该……
    额……
    这是什么东……咳咳。
    北堂秀看见了，女孩儿的动作滑稽而又可爱，像是笨笨的面条糊在地上。
    先前包的跟过冬一般的裙子衬衫不知何时都脱了去，只剩下一件为了响应他的话而乖乖穿好的，十分漂亮的蓝粉色中袖t恤，还有十分可爱的牛仔短裙。
    被女孩儿这幅模样给唬到的北堂秀，默默回头看了眼显示器中的画面，又看了眼被撞开的门，再联想到自己太过急切，忘了去哄她的事……
    故事的脉络，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估计是想着自己为什么突然跑掉，不会是做坏事吧还掩着门，而后偷偷看——呵，还把鞋子头脱掉了，这点等会再训——发现看不大清，就想着往屋里钻。
    当然，期间必然还有一些小心思，不过……
    既然是阿庭的心思，那还有必要去猜吗？
    说句不好听的话，只是看着她趴在地上的样子，北堂秀都能在心里给还原出来了。
    这傻丫头，不是连自己的醋都要吃吧？
    他瘪着笑，思索片刻，决定不拆穿她。
    我家阿庭这么可爱，戏弄一下，应该会更可爱吧？
    于是北堂秀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样又转身坐了回去，还一边像模像样地随口念了句：
    “……没想到屋里还有风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厨房吹来的，一股醋味。”
    ···
    “敷敷敷~~”
    一点点的，分批次的，小心翼翼的，将憋了好久好久的气吐出去。
    源庭时雨真的吓坏了，只感觉刚刚差一点就要被北堂秀发现，现在肚子里的小鹿还在透过鼓囊囊撞向地板呢……
    砰砰砰的，紧张的不行。
    不过幸好，北堂君没有发现自己！
    她想着，只觉得自己的担惊受怕都是值得的，不愧是庭时雨！
    心里边美滋滋，她又偷偷往屋里去了些。
    因为北堂秀带着耳机的缘故，所以轻微的衣服与绒毯的磨蹭声，倒是没有引起他的注意——至少看起来是这个样子的。
    源庭时雨控制着呼吸，释放了鼓囊囊，撑起身子，就准备再次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女人，居然可以魅惑自己的男朋友！
    岂料她才刚抬起头。
    冷不丁地，就看到北堂秀扯了扯耳机的线，在源庭时雨趴在地上的不解的目光中将耳机线拉到最长。
    拉耳机线？
    北堂君这是在……
    源庭时雨很好奇他在做什么，连视频都顾不得看了，很努力地在保持着趴着的状态下，抬头去看他。
    而后，眼睛一花，就看到在猛地回过身后，已经蹲到自己跟前了……
    “欸欸——！”
    目瞪口呆的源庭时雨，控制不住地发出惊呼声，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北堂君，北堂君你怎么会知道——”
    她轻呼着，一丝丝的小得意都没有了，很幽怨很幽怨地问他。
    见状，北堂秀只是保持着他那神秘而吸引人的温和笑意，伸出手指比在嘴唇前，轻轻呼气：
    “嘘——”
    他做出噤声的手势，而后，在源庭时雨下意识地乖乖捂嘴的时候，动作温柔地将耳机戴到她头上。
    “唔？”
    在刚被戴上的一瞬，耳朵被他的温度覆盖到的第一时间，源庭时雨的脑袋都还是昏昏的。
    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给自己听，是要气、要气……
    “呜——！”
    在听到耳朵里想起的歌声的一瞬，她忽地睁大了眼睛。
    一时间只觉得先前捂着嘴的手没有放下去真是太好了。
    只觉得，一瞬间就模糊掉了眼睛，忍不住呜咽的声音，没有露出来，真是太好了。
    她抬头，漂亮的桃花眸子里水光泛滥，氤氲着的水汽，让眼角渐渐粉红。
    而顺着源庭时雨的视线，带着傻傻笑容的北堂秀微微错身，将显示器里的画面彻底展露给她看：
    双手合十，十分虔诚的少女，正朝着高大的，挂满红色姻缘签的菩提树，祈求着心里的遐思。
    这并不是个定格的镜头，微风拂过她的长发，虽看不清其面容，却也能很容易感受到那股虔诚。
    就好像，若是时空定格，她可以永远地虔诚下去，永远的，祈求下去……
    而后，画面微微一错，停留在了两个无名的签上，大红流苏随风摇曳。
    就见其上写着：
    『想要永远和◇◇◇（艺术打码）在一起』
    『希望◇◇的愿望可以实现』
    这样两个木签，紧紧靠在一起。
    让人忍不住去想：
    这两个幸福的家伙，
    一定在一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