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活死人

    ?晨曦的天边羞涩地吐露着红霞，早起的林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端着一大杯麦片牛奶，拖着脚步晃到了刘雪身旁，这个姑娘一早上就盯着外面，不知道在找什么。
    “找什么呢？”林阳摸了摸刘雪搁到窗子上的脑袋，然后拿起了她的杯子，小心地为她倒上一杯热腾腾的早餐。
    “唔~”刘雪从鼻子里发出慵懒的哼哼声，接过林阳递来的杯子，身子朝旁边扭了扭，给他让了点儿座，说道：“前几天早上的时候看见了好几只，唔，好可爱好可爱的大狗狗，但是这几天没看见了，不知道它们去哪了。。”
    “可爱的大狗狗？”林阳歪头想了一下，不确定地说：“雪儿，你说的可爱大狗狗，不会是前几天的那群野狗吧？”
    “嗯嗯，是啊。”刘雪有些病恹恹地点头，说道：“你不觉得很可爱吗？”
    “雪儿，我不想嫌弃你，但是你这审美观很有问题啊。那群狗就差在脑门上刻个‘恶犬’了，离可爱这个词距离挺远的啊。”林阳一边把刘雪揽到怀里，一边扭着身子找一个舒服的姿势。
    “打你哦~”刘雪歪头轻轻地在林阳的胸膛上撞了两下，糯糯地说道：“啊呜~不知道那些狗狗去哪了啊~”
    “嗯，应该跟着大山吧。”林阳不在意地抿了口牛奶，说道。
    “啊？”刘雪在林阳的怀里扭了扭，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好奇地抬头问道：“为什么啊？”
    “唔~”林阳眯着眼睛，看着朝阳害羞地一点点露出她的大脑门，说道：“这个可就复杂了。要说好久呢。。”
    “阳子~你说嘛~”刘雪撒娇道。
    “嗯，好啦好啦，别扭了，坐好坐好，我说就是嘛。”林阳身子被她摇晃着，抬手举了几次杯子都没能喝上牛奶，只好无奈地摸摸刘雪的头，说道：“哎，生物的行为都是要遵循一定的原理的，那群野狗明显是进化兽嘛，进化兽最在乎什么？进化啊！但是进化兽本质上是进化失败的产物，他们的基因多是无效的突变，所以你看那些进化兽个个都长的奇形怪状的。”
    林阳抬起了杯子，美美地灌了一口热牛奶，然后用杯子指了指外面游荡的进化兽，继续说道：“但是生物的本能是延续自己，或者说是进化和延续自己的基因，嘛，失败者为了继续下去该怎么办呢？掠夺成功者啊！尤其是它们还是一个族群的时候，更要凭借数量优势来掠夺优秀基因了。所以对它们，你不能够用简单的进食本能来衡量。而大山前段时间不是挺风骚的嘛，几乎清空了这一带的进化兽，你说那群狗不跟着他，跟着谁啊。”
    “哦哦~”刘雪听完后，喝下自己杯子里的最后一点儿麦片，然后握着林阳端杯子的手，继续喝了起来，说道：“那是不是大山回来了，大狗狗们就会回来了啊？”
    林阳无奈地笑着，看着刘雪可爱地抢了自己的早点，说道：“嗯，更可能是，他们两者只回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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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山横刀立在门口，瞪着狗老大，身下的鲜血汇成了一小谭，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第几次了？记不清了。大山努力站立着，身上的伤口痒的厉害，应该是在快速愈合吧。接过了贺静小心翼翼地从身后递来的狗肉和水，大口地吃喝着，眼睛却不敢松懈地盯着狗群。
    进入里面的怪物已经清理干净了。人也死了大半，尤其是昨晚突然间发疯一般挑衅狗群的老陈，被一只狗拖了出去成了他们的盘中餐。呵呵，吃了半辈子狗肉，最后被狗吃了，真是讽刺。就是不知道，现在吃狗肉的自己等会儿会不会被狗吃。大山的思绪有些发散了。
    贺静在大山的身后，不断地为丈夫递着吃的，外面的狗群把死去的同伴，连同刚刚拖出去的，从远处狩猎回来的食物，堆成了一堆，大快朵颐着。这时候人和兽似乎有了一些奇妙的默契。
    大山有些疲倦地小靠着门框，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贺静沙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老李的妻子，刚刚咽气了。”
    大山叹了口气，把刀插到面前，手撑着刀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不，等下要是，要是乱了，你带着雪媛走，别管我，知道吗！”贺静压低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大山手紧紧地握着刀把，舔了口嘴唇，微微抬头看着朝阳，缓缓地摇了摇头，不说话。
    “大山！”贺静压低的声音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随后王大龙的声音却响了起来：“大山，老李昏过去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俩了。”
    大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王大龙走了出来，依靠着另一边的门框，外面的几只狗立起来，发出威胁的呜咽声，但是狗老大却懒洋洋地低吼了一声，招呼着吃食物，那几只狗原地打转了两下，还是回去蹲下继续吃肉了。
    “看到没，这些畜生吃定我们了。”王大龙指了指那群冷冷地盯着他们的狗群，说道，“呵呵，没想到，外面居然这么难过活啊！你能一路走回来，还真是牛逼啊！”
    大山笑了笑，瞥了一下王大龙，说道：“屁话，我不牛、逼，那还能是你牛、逼不成。”
    “哈哈哈！”王大龙也笑了，说道，“好好好，你牛、逼，你牛、逼！牛、逼，和你商量件事。”
    “放。”大山看着狗老大，说道。
    “等下我断后，你带着贺静、雪媛还有江波走。呵呵，帮我照顾好江波好吗？我们家，就剩这么一个小辈了。”王大龙把钢筋不断地换手，似乎是在找着舒服的姿势，只是不断颤抖的手，无声地说他的身体已经快承受不住这种强度的战斗了。
    王大龙再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大山，你能力比我强，你能自己一个人在这怪物堆力横穿回来，你带着他们，生存的概率比较高。”
    大山没有回话，只是说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我在想，为什么我来的时候，就没遇见它们呢。”
    然后举起了刀，手嘴并用地用一块布条，把刀把和自己的手绑到一块，大山继续说大：“你带着他们走，我断后，你挡不住它们的。我等下会朝那只狗老大哪里冲杀，它很聪明，聪明的动物都惜命，一定会让它的手下都护着它的，你们活命的概率反而更高。”
    然后看着已经大半站立起来的狗群，快速地说道：“不用担心我，我会活下来的！快进去，就这么定了！快！”
    王大龙还想说什么，但是冲过来的狗群，自己颤抖的手，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咬着牙，冲进了房间内。
    “轰隆！”
    突然大山的身后传来了一阵的轰鸣声，大山猛地扭头，只见屋子后面的墙壁被几只怪物撞开了一个大洞，从后面钻进里的一只怪物咬住了老李，正撕咬地往外拖着，贺静躺在一堆砖头中，生死不知。
    洞口又挤进了一只狗头，朝着已经傻了的唐雪媛扑咬了过去。一旁的江波突然大叫地捡起地上的砖头，朝着那只怪物丢去，大叫道：“啊！来啊！你这只怪物！来啊！来吃我啊！”
    那只怪物被砖头砸到了鼻子，呜咽了一声吼，愤怒地看着江波，怒吼着朝他扑了过来。
    “江波！”刚好冲到旁边的王大龙一把推开了江波，躲闪不及的他伸出自己的左手，送到了那只怪物的嘴里，那只怪物凶狠地把他的手臂撕咬了下来，但是同时大龙也把钢筋送入了它的眼睛里。
    “龙叔！”江波从地上看着王大龙的断臂，哭喊了一声。
    “啊！”大山的手臂也一疼，狗群已经奔到了面前了，先锋的一只正咬着自己的手臂。大山怒吼了一声，挥刀逼退了几只扑上来的狗，嘶吼道：“走啊！”说完后朝着狗老大扑了过去。
    王大龙扶起了江波，吼道：“走啊！”
    江波拉起已经还傻着的唐雪媛，跟着王大龙靠近那个洞口。
    门外响起了几声急促的低吼，原本守着王大龙他们的怪物立刻放弃了他们，极速地略过他们，朝着门口奔去。
    王大龙他们趁机爬过了洞口，在磕磕碰碰间，唐雪媛回过神来了，朝着躺在地上的贺静拼命冲过去，叫到：“妈！妈！你放开我，我妈还在哪！妈！”
    江波死死拉着唐雪媛，犹豫地看着地上的贺静，扭头看着王大龙，说道：“龙叔，贺姨她。。”
    还没等王大龙说话，门外传来了大山的痛呼，还有一声更加嘹亮的怒吼声：“走啊！！”
    王大龙咬着牙，紧紧地盯着地上的贺静，怒吼道：“走！！”说着拉着江波扭头奔出了洞口。
    江波紧紧地拉着唐雪媛跟在王大龙身后，撒下一路的唐雪媛的哭喊声：“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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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秋的气候有些反复，也或者是朝霞雨，早晨的时候还是晴朗一片，但是没过一会儿，却淅淅沥沥地飘起了小雨。
    风卷起了细雨，飘入了破碎的墙洞，飘到的废墟上，撒在了地上的人身上，微凉的雨水让地上的人呻吟了一声，缓缓地爬了起来。
    贺静扶着头，头上的伤口又绽开了，鲜血透过了指缝，不断地向外冒着。贺静再次呻吟了一声，踉跄地扶住了墙壁，隐约似乎记得自己应该很危险，很危险，顺着墙壁，一点点地向着门口挪去。哪里应该站在自己很重要的人才对。
    好不容易挪到了门口，门外的微光刺激下，失血的贺静有些晕眩，眯起了眼，缓缓浮现在她眼底的是满地的尸体。破碎的狗尸，挥洒的鲜血，崩断的大刀，而在这中央，一只巨大的狗咬着一个中年人的肩膀，那个中年人也死死咬着那只狗的脖子，两只野兽就这样怪异地抱在一起。
    贺静感到有种力量从心底涌出，松开了压着伤口的手，推开了墙壁，踉跄地捡起了地上的断刀，一瘸一拐地奔到了那人身边，泪撒了一路，然后拿着断刀对着那只大狗没头没脸的就是乱戳，一边戳还一边带着哭腔，叫道：“你这畜生，你松开，你这畜生，你松开。。松开啊。。”
    “呼！”那只大狗猛地睁开了眼睛，狠狠地盯着贺静，凶恶地似乎随时会扑咬上来。
    “啊！”贺静愣了一下，双手更紧地握着断刀，更加疯狂地戳了起来，叫道：“你来啊，把我也吃了啊！你来啊！”
    “呼！呼！”大狗剧烈地呼了几声，最终不甘地闭上了眼睛，松开了它的嘴，向后倒去。带着那个中年人，一同倒在了血泊中。
    贺静松开了断刀，扶着大山的脸，拼命地抹去他脸上的血污，哭着说道：“山！大山！唐大山！你别死，你不许死！唐大山！”
    “呼！”许久，似乎终于听见了贺静的呼唤，大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双眼茫然地看着天空。
    “呵！呜呜~呵！”贺静哭着笑了，无力地坐在了他的身旁，说道：“你说过，要一直保护我的，你不许死啊！”
    大山机械地转了两下头，似乎在找什么，嗅了嗅，突然贪婪地盯着面前柔弱的人，裂开了嘴，凶猛地扑了上去。
    贺静双手护着脸，跌倒在地上，愣愣地看着扑在自己身上，凶狠地撕咬开自己的肌肤，贪婪地吞食着的丈夫，有些失措地想要推开他，但是看见他的肩膀伤口的时候，又怕碰疼了他，所以只是扶着他，扶着他，想撑开他，但手触到他胸膛上的伤口的时候，却又忍不住地轻柔了起来，只是哭着问道：“大山，你怎么了？大山？你这是怎么了啊？大山？！你别吓我啊！”
    贺静流着泪，看着在自己身上大快朵颐的丈夫，低声地询问着，无力的手想要扶着丈夫贪婪的脸，为他拭去嘴角的血迹，却总是被甩开，被甩开，再靠近，声音越来越低，终于在最后的时候，看见了丈夫眼里依稀的光芒，那一边贪婪啃食着，一边却不住地流泪的脸。
    贺静轻轻地笑了，仿佛终于流干了泪，温柔地笑着，说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要活着，好好活着啊。。不要死，不许死。。好好守护雪媛。。孩子没了妈，不能再没爸了。。好好活着。。”
    手最后轻柔地伸出，想要再次触摸到那张熟悉的脸，却被凶狠地被咬住，撕碎。
    雨下的更大了。
    秋天的雨，就这样，不停地下着。远远地，有一只乌鸦从雨幕中飞出，落到了废墟上，歪着头看着像是死了的人一般，似乎在思考是否要上去啄一口看看。
    “啊！！啊！！！”
    突然间废墟上响起了一阵的嚎叫，惊起了几只乌鸦，在雨幕中盘旋着。
    “啊！呕！啊啊！呕！啊！”
    废墟在痛苦地哀嚎着，拼命地呕吐着，似乎要催吐出灵魂。
    而这雨还在不停地下，下的真叫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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