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另一颗头

    “袁天罡，咱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袁天罡被囚禁太久，皮肤有些异样的苍白，头发干枯，精气神非常衰落。
    他嘴上的布已经被除去，但他什么都不想说。
    如果说袁天罡这一生最骄傲的事情，就是亲眼见证一个女子成功当上皇帝。
    不只是见证，还亲身参与，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十有八九都是他做的。
    他是武则天登临帝位的大功臣，但他一点都不喜欢武则天，甚至有些鄙视。
    他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聪明人，别人都愚不可及，被他轻松玩弄于股掌之间。
    事实证明，他错了。
    世事无常，他算不到一切。
    袁天罡是失败者，一个近乎输掉一切的失败者。
    武则天是胜利者，拿着近乎全部筹码的大庄家。
    袁天罡不喜欢这种感觉，他选择用沉默应对。
    沉默中，蕴含着山呼海啸的力量，他还没有绝望。
    只要洛河神异的秘密一日不被武则天得知，他便还有翻身的可能。
    见袁天罡沉默不语，武则天冷笑道：“你还是那么傲慢，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聪明人，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放下么？”
    袁天罡抬了抬头，笑道：“你怕了，你怕我十年前说的毁灭之日，你仍旧相信我，不是么？”
    说到此处，袁天罡面上多了几分得意：“虽然不知我败给了谁，但我没有败给你，你这位手握四极，脚踏乾坤的皇帝，仍旧胜不过我。”
    武则天道：“你不过是个乱臣贼子，朕拥有整个天下，你如何与朕斗！你又有何资格与朕斗！”
    “若我没有资格，我怎能活到现在，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能告诉我，我败给了谁么？”
    蛇灵这么惨，多是狄光磊推波助澜，尤其是拆穿闪灵血灵，直接搞残了袁天罡在蛇灵中的势力。
    这事是隐秘，武则天也不知道。
    不过武则天存心要打击袁天罡的傲气，道：“狄怀英的三儿子，狄学渊。”
    “休要骗我，那狄学渊我听说过，今年不过二十来岁，有何能力？”
    武则天取出几份奏章递给袁天罡，道：“你自己看吧！”
    说着，武则天转身离去。
    袁天罡冷笑着看了武则天一眼，翻开了那些狄光磊上奏的奏章。
    一部分是日常废话，纯属混日子水字数，另一部分则让他越看越震惊。
    看到最后，袁天罡已经丝毫不怀疑，狄光磊会是他的大敌。
    没错，即便是现在，袁天罡仍旧不死心。
    他这种人，只要最后一个筹码没有输掉，就一定不会死心。
    不仅没有死心，还在一个时辰之后重新拾起了斗志。
    认认真真的翻看狄光磊的奏折，力求从中找出狄光磊的破绽。
    看守袁天罡的内卫给他准备了笔墨。
    袁天罡也不客气，比照武则天的批注，袁天罡也写了一份批注。
    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已经成了皇帝。
    极致冷静却又极致癫狂的表情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连见多识广的内卫都感觉到了惊吓。
    内卫认认真真记录着一切，把每一个细节都记在脑中。
    他是内卫府中记忆力最强的几个内卫之一，袁天罡随手的写写划划都被他记在心里。
    洛河神异不只是袁天罡的底牌，同时也是肖清芳的心灵支柱。
    若不是为了洛河神异的具体时间，肖清芳根本就不会策划救援袁天罡。
    甚至，她都不会生出造反的野心。
    武则天有容人之量，只要保证忠诚，不管是萧家人还是王家人或是李家人都会重用。
    若是她当时把蛇灵清理了，她现在还是位高权重的内卫府大阁领。
    可她没有，在得知洛河神异的时候，她的内心便被权欲填满。
    这个“神异”当真有一种异样的魔力，让仙风道骨的袁天罡，位高权重的肖清芳同时陷入权力的陷阱，沉沦在权欲之中。
    就好比堕入深海漩涡，越是挣扎，陷得越深，最终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袁天罡事关重大，肖清芳冒险进入洛阳，亲自指点救援活动。
    被黄胜彦算计，失了桓斌这个金牌卧底，损失惨重，但她并不绝望。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经历了无数次失败，不在乎再多一次。
    她还有后手！
    肖清芳的目标从来都不是袁天罡，而是洛河神异的具体时间。
    只要能够得到具体时间，人死不死无所谓。
    只不过袁天罡奸诈狡猾，心思深沉，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打出最后一张牌，这才需要救援计划。
    迷惑太子的女子是蛇灵的人，袁天罡的助手鲁成根据此前流出的图纸在太子宫修建暗道和水闸。
    按理说，肖清芳应该潜藏在太子宫。
    但她没有。
    没有人能够想到她在哪儿。
    狄光磊这个“先知”也没猜到。
    狄光磊想过肖清芳的盟友是太平公主，是武三思，甚至是太子李显。
    但从来没想过，肖清芳的盟友是善金局将作大监沙尔汗。
    沙尔汗是月氏国前国王沙伯略的长子，一心复国报仇。
    为此，他和突厥贺鲁太子、南平郡王武攸德合谋陷害狄公、吉利可汗。
    吉利可汗幽州逃过一劫，崇州逃过一劫，最终死在沙尔汗的毒箭之下。
    狄公被逼得远走突厥，险死还生。
    这么厉害的反派，狄光磊当然不会小觑。
    但他实在是太不显眼了，手上没有兵权，也没有什么人脉，势力比起黑衣社都差了不少，怎么看都不像是肖清芳的盟友。
    可他偏偏就是肖清芳的盟友。
    高傲阴险的肖清芳也认可这位盟友的能力。
    通过肖清芳的人脉，沙尔汗搭上了南平郡王武攸德的线。
    得知袁天罡被送到皇宫之后，肖清芳通过武攸德进入皇宫。
    趁着武则天去寒光寺进香的机会，肖清芳伪装成宫女，见到了袁天罡。
    十年不见，肖清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袁天罡。
    肖清芳易了容，做了个手势证明身份。
    两人心照不宣，故作不知。
    肖清芳恭敬的端茶递水，袁天罡潇洒的写写算算。
    待到肖清芳离去，茶碗中多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