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首往事

    ?依木河岸，众人还在焦急的等待，一盏茶之后，水面下终于有了动静，派下去的小队长率先浮出水面，取下面部的换气装置，站在水中向贾海汇报了河水中探查到的情况，并且特别说明了一点，河中心的大漩涡中发现一个小孩的身影。
    王耀祖一听就急了，贾海直接大手一举，打断了他，面向近卫军喊道：“我们城主府的职责是什么，那就是守护百姓，现在，有人落水生死不明，我们能做的就是立刻展开救援，近卫军小队立刻全体换装蛟皮甲，随我下河救人。”
    “都尉，让我带人下去就行，您就别去了！”一个小队长劝道。
    贾海转头喝道：“我的命令没听清楚吗？随我下河救人！”
    军士们不再说话，边上早有后勤人员送来蛟皮甲，众人迅速换装，贾海抓过一名军士手上的皮甲，直接脱下轻甲完成换装，随后发布命令：“全体呈战斗阵型，随我下河。”率先下水，军士们也紧随其后跳入波涛滚滚的依木河，先前下河查探的军士立刻带领大家向旋涡方向潜去。
    随着贾海及一众近卫军的下水，人群渐渐围拢过来，一边议论一边张望。
    贾海等人渐渐靠近旋涡范围，旋涡距离岸边大约有三十丈距离，贾海一边前行一边冲所有人打着手势，从水中望去，大漩涡就如同一条长龙张开大嘴在吸取着河面上空的天地元气，而边上还有八个小旋涡，就像调皮的小龙环绕在大漩涡周围，随之摇摆、嬉戏。
    近卫军已经到达了旋涡的边缘地带，贾海朝身后打了个手势，队员们立刻井然有序的分散开来，有的担任警戒，有的准备支援，而贾海则独自一人朝着旋涡游去，离旋涡越近，他越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着自己，只能凭借着在河里训练养成的良好水性稳住身体。
    游到此处，贾海已经能够清楚的看见漩涡之中确实悬浮着一个少年，身体随着水流忽上忽下，应该是失去了意识，他略做调整，再次朝身后打出一个手势，毅然朝旋涡冲去。
    勉强控制住身体的平衡，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后，贾海看准时机从八个小旋涡的缝隙间穿过，然后猛向前加速，冲进了大漩涡之内，伸手一把抓住旋涡中的少年。
    手中传回来的感觉是少年的身体很烫，顾不了太多，贾海手脚并用，竭力想要摆脱旋涡的吸力，可是已经到了旋涡的中心区域，无论他怎么努力，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被旋涡吸住，无法挣脱，眼看就要同少年一起被旋涡卷走。
    贾海并没有慌乱，而是伸出另外一只手朝着背后一挥，一个绳套及时的扣在了他的手臂上，原来是一个近卫军小队长一直尾随在他的身后，见他得手后，直接默契的扣住了他的手臂，绳套的另一端拽在后方的军士手中，众人一起发力拉扯着绳索，将贾海和少年一起拉出了旋涡范围，然后朝岸边游去。
    河岸的人群此时都伸长着脖子，静静的盯着河面，“噗呲”，一个人头自河面下露了出来，紧接着军士们全部都露出了水面，朝岸边走来，中间围着一人，正是都尉贾海，手里还抱着一个昏迷的少年，王耀祖一眼就认了出来，少年就是王凌风。
    “好！”
    “干得漂亮！”
    “近卫军好样的！”岸边的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
    王耀祖赶忙上前，接过贾海手中的王凌风，用手放在王凌风的胸口探了探，还有心跳，随手将王凌风交给边上的护卫，走向贾海感谢救命之恩，正在换装的贾海摆了摆手，让王耀祖赶紧看看孩子怎么样了。
    此时的王凌风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嘴唇发紫，如果仔细查看的话，他的额头上还若隐若现的有个模糊的图案。
    “对了，王家主，刚才我抱着你孙儿上来的时候，发现他浑身滚烫，估计是在水里时间长了，赶紧带回家找个医师看看吧。”
    王耀祖摸了摸王凌风的额头，确实烫得厉害，急忙告别众人，吩咐家丁和护卫们看护好河边的摊位，自己亲自带着王凌风赶回家，同时已经派人前去请医师。
    一阵忙乱之后，有心之人再次望向河面，却发现旋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
    王家大院，王凌风卧室。
    王浩前几日正好在呼兰城附近，接到家里传信之后，立刻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此刻正坐在床头焦急的守着王凌风，十一年相处下来，王浩早已经把他真正当成了自己的儿子看待。
    “二弟，你也学过医术，风儿到底是怎么了？已经昏迷七天了，还没有醒过来？”
    “大哥，别担心，那些医师不是说了吗，只是受了点惊吓，再加上水下待的时间过长，所以一直保持着忽冷忽热的昏迷状态，没什么大碍的，我们只要照着医师的药方，正常喂药，再休息几天就没事了。”王浩的弟弟王源虽然整天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不过对于自家大哥，他还是罕见的安慰了几句。
    “这样，你们都先回去休息，今天晚上我陪着风儿。”看着大哥憔悴的样子，王源开口说道，众人见王源留守，渐渐散去。
    天色彻底的黑了下来，窗外的小院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王源俯身摸了摸王凌风的额头，给他换了一块湿毛巾后，来到卧室外面的房间进入打坐状态。
    回到房间的王浩根本睡不着，当年的往事历历在目。
    那是十一年前，王浩带领商船如往常一样深夜回返。
    那一夜，北风呼啸，残月半掩。
    浩荡的依木河如同一条巨龙般蜿蜒前行，正是寒冬夜半，两岸的村寨漆黑一片，偶尔会有几点灯火闪烁。
    依木国，坐落于天武大陆万星王朝北部区域，与北蜀王朝与楚风王朝相邻，三个王朝在此交汇，异样的风土人情衍生出一大批商旅和冒险者前来掘金。
    王浩当时正在船舱中盘算货款，却突然听到一声婴儿的哭泣。
    “来人！”
    话音刚落，船舱外立刻进来一人，虎背熊腰，剑眉方脸，身上披着件虎纹大衣，背后背着把鱼叉分外显眼，正是王家护卫队队长谢三。
    “大公子，怎么了？”谢三问道。
    “三哥，你可曾听到小孩的哭声？”王浩收起手上的账本问道。
    谢三本为孤儿，小时候饿倒在路边，幸得王耀祖路过相救，带回家中作为两个儿子的玩伴，谢三也没有让老爷子失望，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当上了家族护卫队队长，私底下，王浩都会喊他三哥。
    “没有啊，大公子，这么冷的天，我们又是在河中行驶，怎么会有小孩的哭声？”谢三揉了揉耳朵回答道。
    王浩竖着耳朵听了听，外面除了风声和流水声再没有其他声音，只好作罢，手指揉了揉眉心，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累了出现的幻觉，谢三退出了船舱。
    眨眼的功夫，舱门又被推开，谢三满脸疑惑的说道：“大公子，我刚刚也好像听到了哭声，应该是前方的河面上传来的。”
    王浩坐不住了，披上大衣来到甲板上，正在巡逻的护卫们看见大公子，全部围了过来，王浩看了看大家，走到船头果断下令，商船减速，密切注意前方江面有没有异常情况。
    船队缓缓前行，突然，趴在桅杆上观察情况的探子着急的大喊：“旋涡！前方河面发现旋涡，注意绕行！”
    “旋涡？全体注意，前方河面发现旋涡，立刻绕行！”王浩立刻大声喊道。
    随着船队缓缓靠近旋涡区域，所有人都瞪大着双眼，这是什么旋涡？以前见过的都是单个的旋涡，而眼前的这种情况从未遇到过。
    一个方圆接近十丈的大漩涡，边上还有八个环形分布的小旋涡，正常来说，几个旋涡同时出现的话，彼此间距离肯定不会太近，否则就会相互干扰，可是眼前的这一大八小却让人感觉很融洽，有种诡异的美感。
    船队紧急打舵，绕开旋涡的范围，王浩却眼睛一咪，不对，大漩涡里面好像漂着个东西。
    当商船行驶到旋涡的一侧，大家都看见了大漩涡旋转的侧壁上有个小木盆，随着旋涡上下漂浮。
    “大公子，旋涡里面有个孩子，我去救人！”谢三趴在护栏边上喊道，因为自己也是孤儿，感同身受，想要下河救人。
    王浩经过短暂的思考，冲着谢三喊道：“我同意你救人，不过你得听我的！”。
    “是，大公子。”谢三回答道，一边命令商船抛锚，一边和护卫们尝试各种救人的办法。
    旋涡的范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寻常的工具根本无法够到，绳子一类物品的又无处着力，王浩突然命令后面的商船快速调头绕行到旋涡的另一侧，谢三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王浩的意图，心想还是大公子有办法。
    对面的商船已经到达指定位置，谢三取下背后的鱼叉，在尾部系好绳索，只见他单手拿着鱼叉，身体微侧，全身噌的笼罩在一团黄色雾气中，右臂猛一发力，鱼叉带着绳索画出一个弧形向对面的商船飞去。
    “咔擦！”鱼叉稳稳的插到对面甲板上，护卫们赶紧固定好绳索两端，这样就形成了一条从旋涡上空经过的空中吊索，谢三直接攀住绳索向旋涡爬去，很快就来到旋涡上空，他大喊一声：“放绳子。”
    两侧商船上的护卫缓缓放松绳索，谢三的身体也离旋涡越来越近，他抽出一只手伸了伸，距离有点远，够不到。
    此时的谢三耳边传来的是旋涡里哗哗的水流声，绳子已经放到了极限，再放的话就会贴到水面，那样旋涡的高速水流会直接将绳索撕断。
    王浩突然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一般来说旋涡里面的物体很快就会被卷着沉入河底，为什么今天看到的婴儿和木盆却一直在旋涡侧边漂浮？没等他想太多，边上的护卫呼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只见谢三突然松开了双手，只依靠两只脚倒挂在绳索上，找准了机会一把抓住婴儿，连带着包裹婴儿的毛毯，搂在怀里再也不松手，护卫们看见后，赶紧松的松，拉的拉，很快将谢三及婴儿一起拉回船上。
    返回家族之后，王耀祖主张将婴儿送去家族收留孤儿的场所，而王浩则坚持收为义子，王耀祖拗不过他，只能作罢。
    这个婴儿就是王凌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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