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09 王泽 上

    高天坐在旅馆的废墟上，裹着一条毯子，抽着烟。
    一旁是揉着太阳穴的陆明城，他现在头疼得很。
    恶牙死相可怕的尸体自然也是被陆明城看见了，他过来的时候高天正在用他身上的尚未彻底熄灭的“死火”焚烧尸体，毕竟这样的东西给平民看见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这只是让他头疼的原因之一，民宅莫名其妙的塌了，他也得负责写个报告什么的，索性没有人伤亡。这会儿两人合力焚尸，恶牙所剩无几的身躯在白色的妖异的火焰中被灼烧的蜷曲着，发出滋滋的声音。
    “这该死的东西味道可真难闻。”陆明城捏着鼻子咒骂着。
    “哼……很遗憾，我的鼻子结构早就跟正常人不同了。你们闻着是难闻的，可在我闻起来……可是香的诱人啊。”高天似乎是自我调侃着，语气里透出一股无奈。
    远处红蓝两色交替闪烁，显然是陆明城手下的人已经过来了。高天见状，起身打了个响指，白色的火焰瞬间吞没了最后一点尸块，留下来的只剩下焦炭了。
    “警察先生，这次连环杀人案的两个凶手现在我可都已经解决了，短时间内类似的事情应该也不会再出现了。那么，估计我会暂时人间蒸发一段时间吧。”高天长吸一口烟，白色的烟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香烟的前端开始蔓延，他这一口直接吸掉了整根烟，而且白色的烟灰完美的形成了一条，一点都没有抖。
    “哦？你……要离开这里？”
    “不是，只是你恐怕没法再在这个城市里找到了我。”
    “那么我能问一下原因么？”
    “可以啊，因为我没话费了，而且我的手机也坏了。”
    “……”陆明城一阵无语，而高天扔掉了手里燃尽的香烟，裹着毯子起身，背对着陆明城离开了。陆明城看着他高举的双手挥了挥，然后很快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长叹了一口气。
    真是疯狂。
    翌日清早
    四中，这是本市一所升学率一般的三星级高中，当然作为一个公立高中这里是个彻头彻尾的应试教育型学校。
    这样的学校里，一般你能看见下限特别低的人，学习特别好的人；平行特别差的人，待人待物特别友好的人。有人也许会觉得这听上去很奇怪，但是，无论什么学校都有喜欢欺负人的家伙，和一心学习的书呆子的。而作为不算顶尖也不算垃圾的四中，自然是囊括了各种各样的人的。
    “妈的，废物！”校园某处，四个身穿松松垮垮的，皱巴巴的校服的一看就知道是不良的少年正把另一个学生围起来拳打脚踢。
    王泽在地上缩成一团，双手抱头护着脑袋。
    他已经不是第一天被打了，刚刚入学没多久的他显然是没什么存在感的小透明，进这所学校也是靠初三最后几天拼了命的复习的成果。谁知道入学不久就被一群不良盯上，被打了一顿之后乖乖交出了这个月的零花钱。在那之后这帮混混几乎每个礼拜都会找到来要钱，无奈的王泽找借口向家里要了不少钱之后已经实在是身无分文，吃饭都成了问题，最终就变成了他现在被这四个不良堵到角落暴打。
    没有护好的后颈被一个不良一脚提到，王泽眼前一黑，险些昏厥。
    很奇怪，明明现在全身都疼得很，王泽的内心却忽然升起一个念头——他饿了。
    他的口水忽然大量分泌，甚至直接从嘴里流淌而出，不过这也无所谓，因为他刚刚被暴打的时候口水都已经流了不少了。
    他忽然觉得不疼了，将疼痛取而代之的，是饥饿感。王泽开始怀疑他的脑子是不是被打坏了。
    “切……真是恶心！”一个不良踹在了王泽的脸上，鼻血立刻流淌而出。满地的口水粘在了那个不良的鞋底，这四人这时才注意到王泽流的几乎满地都是的口水，忽然觉得有点恶心。
    他们停止了继续施暴，但原因并非完全是因为感觉恶心，而是王泽此刻的眼神……让他们很不舒服，他们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种眼神，但至少让他们感觉非常的不快。
    四人用眼神交流一番，于是放弃了继续打下去。
    “妈的，恶心的怂包。这次就先放过你！”临走前他们甩下一句狠话，其中一人朝着王泽的腹部飞起一脚，然后离开了。
    王泽的鼻血四溢，红得发黑。仔细一看，他的血液，貌似真的更偏向于黑色，正常人的血即使有点深也不至于像王泽这样。
    他支撑着爬了起来，似乎他本应该哭一下，但他早就没有什么眼泪好流了。
    王泽的身体忽然一震！一种异样的恐惧在他心里炸开，面对那些不良的时候他的内心撑死也只有害怕，而恐惧……从未有过。
    这种恐惧，发自本能。不过很快，这样的感觉就消失了。随着莫名其妙的恐惧感消失，刚刚饥饿的感觉也一起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浑身的剧痛。
    他一瘸一拐的走回了教室，这个点马上就是早自习，索性路上没什么人看见他这幅样子。
    “快了，就快了，过了这个拐角……”王泽自言自语着，拐弯之后他就能敢在打铃前赶到教室……
    他撞到了迎面而来的一个男人，王泽连忙起身道歉。可他一看见对方，脸色瞬间一白。
    这所学校里臭名昭著的势利眼教导主任，正眯起他那讨人厌的眼睛看着他，那目光，就像一只打量着鸡的黄鼠狼。
    这人似乎跟学校高层有那么点关系，因此尽管风评出其的差却也还在这个学校任职。他是那种真正讨人厌的家伙，而且还不是因为尽职尽责才讨人厌的。那些家里条件好的学生，即使是当着他的面和女生卿卿我我他也会装作熟视无睹，而穷学生们就会被他整天找茬，他似乎是以此为乐，收礼的传闻更是人尽皆知。猥亵女生的消息目前倒是没有流出，不过天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这么干过。
    “马上就是早自习，你还不去教师，从学校后门跑过来……”教导主任打量着他，毕竟从他过来的方向可以看出他显然不是从学校大门来的，“校服又皱又脏，而且你是不是打架了？”
    “不！不是的，我……”
    “马上来我办公室！”教导主任明知王泽身材瘦小，性格内向，别说打架，骂人他都不敢……但他偏偏要王泽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即使被毒打都没有哭出来的王泽，此刻眼泪已经到了眼眶里。但教导主任没再给他机会，直接离开。他丝毫没有避讳，用厌恶的眼神拍打着刚刚王泽撞到他身上的时候，蹭到他衣服上的血液。
    对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来说，地狱，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