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后悔

    ?张哲然带着程思瑶回到了住处，将程思瑶安置好了之后就一个人跑到了庭院的木廊上坐着。
    离开古墓之后，程思瑶的情况确实好了不少，但是什么时候能够醒来，谁也不知道。
    方世清倒是一副轻松的样子，说是既然那个铃铛答应了他们，只要他们离开古墓程思瑶就一定会没事，那倒不如相信她。大不了再回去找她。
    张哲然对方世清说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此时此刻，他的心思全都在程思瑶的身上。
    回来之后他已经给程思瑶做了全方面的检查，但是还是没有查出来究竟是什么东西导致程思瑶变成了现在这样。
    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的张哲然第一次感到了挫败感。
    似乎他已经忘记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是他不知道的，有很多事情都是他无能为力的，有很多命运都是他无法改变的。
    自从出师以来，张哲然就很少遇到挫折，像这样的事情就更少遇见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张哲然渐渐地认为，没有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更没有自己救不了的人。
    可现在的情况让他很快的清醒了——仅凭他的能力，他根本救不了程思瑶。
    张哲然似乎开始想起来了，他终究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没了这一身的本事，遇到了他不了解的情况，他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
    这才是现实，他必须要学着接受。
    程思瑶的事情对他来说无疑是一次打击，可也是让他清醒过来的一个奇迹，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因为程思瑶变成了这样而敲醒了他，还是应该因为程思瑶变成了这样而难过懊悔。
    “真烦！”张哲然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声，随后便拿起放在身旁的酒瓶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不消片刻就已经有了最易。
    中式庭院的装修是张哲然最喜欢的风格，每一次心烦意乱的时候，只要看看这样的庭院张哲然就能够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但是这一次，那近乎万能的办法却失去了效力，再怎么充满意境的庭院此刻也已经失去了魔力。
    “师父……要是你在就好了……你一定有办法的……”
    已经有了醉意的张哲然此刻眼神迷离的望着夜空中，今天晚上是晴天，天空中的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那么努力却也只是点缀了漆黑的夜空。
    “小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哎……你这孩子，怎么又喝酒了！”
    张哲然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身影，看了很久猜反应过来，和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是他的师父。
    “师父……您怎么来了？！”张哲然登时清醒了不少，“这个时候，您不是应该在闭关吗？！”
    秦明朗将手背在身后，走到张哲然的身边坐了下来，拿起酒瓶子自己喝了一口，赞叹地说道：“啧啧啧，真是好酒啊！”
    看着秦明朗这样的行为，张哲然立马就想起来了——他这个师父是个酒鬼！
    “师父！”张哲然大叫着抢过了秦明朗手里的酒瓶，“您要喝，到别处喝去！别喝醉了又在我这里耍酒疯！”
    张哲然怎么都不会忘记的，上一次秦明朗在他这里喝多了酒耍起了酒疯，硬是砸了他好几个古董花瓶！
    虽说钱不是什么问题，但那几个花瓶是张哲然平日里细心呵护的物品，就这么砸了，心里怎么都不舒服。
    “嗨呀你这孩子！”秦明朗一下子炸了，“我可是你师父！喝点酒怎么了？上次不就是砸了你几个花瓶么，你要多少为师给你多少！这种东西为师有的是！”
    “您可就别为老不尊了！”张哲然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上次是花瓶，这次还指不定是什么呢！您老要是把什么重要的东西毁了，那可就苦死我了！再说了，”张哲然轻轻地放下了酒瓶子，“您来这里找我，肯定不是来找我喝酒的吧？”
    张哲然心里清楚为什么秦明朗会来这里找他，或者说，秦明朗找的不是他，而是她。
    试图两人沉默了许久，尴尬地气氛一时间没有办法缓解，张哲然只好又喝起了酒。
    “师父，或许这世界上真的有前世今生吧，问我看到她的时候，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觉得很熟悉，很想要保护她，那种从心底里油然而生的感情是没有办法否认的，就算是我也不可以。”
    听着自己得意弟子的话，秦明朗的心里更多的是无奈：“小然啊，你这么做了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你心里都是清楚的，你从小脾气就倔，为师也劝不了你，为师就是想问你啊，你这么做，为了她，值得吗？”
    张哲然沉默没有回答。
    值得吗？
    这个问题可真好啊，好到他根本没有办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值不值得，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一个衡量标准，有人把付出的和得到的放在一起作比较，如果得到的比付出少，那么就是不值得的。
    可得到的是多是少，最终还是由自己来宣判的。
    对于有些人而言，就算对方给了他几百万，那都还不够；可对于有些人而言，只要对方给了他一个拥抱，就算让他付出他的生命他都是愿意的。
    前者很聪明吗？后者很傻吗？
    标准不一样，得到的答案也就不一样。
    “师父，今天晚上的星星真好看啊……”
    张哲然借着酒劲上来了刻意避开了秦明朗的问题。
    天空中的云层越来越淡，原本躲在云层后面的月亮此时也已经跑了出来。
    月光皎洁，点点星光正好承托了月亮的美，疏星朗月，徐徐清风，好不惬意。
    秦明朗轻叹了口气：“小然啊，你是知道为师的，从小到大，不管有什么人欺负你们，我都会为了你们去把别人教训一顿。现在也是一样的。如果她对你有危害，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她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不管是什么时候，更不会管她到底是生灵还是死灵，是恶是善。这些都不重要，我只要我的徒弟平安。”
    秦明朗的年纪大了，就算是长期修炼阴阳术的他也已经尽显老态，只不过头脑和腿脚都还要比同龄的普通人清醒很多。
    看着已经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他们操心的秦明朗，张哲然的心里略微有点难受，但是还是不知道应该要怎样去回答秦明朗的问题。
    是的，在为了程思瑶值不值得这个问题面前，张哲然难得一见的沉默了。
    他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去寻找这个答案。
    “师父，值不值得我不敢说，但我可以确定，到目前为止，我觉得很值得。”被风吹了这么久，张哲然的头脑已经清醒了很多，“和她相处的时候，比平时多了一些色彩，我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有牵挂的感觉很好。虽说要帮她把身体弄回来很难，但是我还是希望尽全力一试，毕竟有些事情不去做，可能会后悔一辈子的。”
    或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一向不和师父说任何事情的张哲然对秦明朗说了很多话，絮絮叨叨输了一堆，也不管秦明朗听进去了没有，看来他真的是已经憋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秦明朗突然不知道应该要怎么把话接下去才是了，突然间有点尴尬。
    张哲然这个时候拿起酒瓶子晃了一下，笑着对秦明朗说道：“师父，这瓶子里可还剩最后一口了，你要不要？”
    秦明朗心里清楚，这是张哲然在给他找台阶下。
    “嗨呀你个臭小子！好的不学学坏的，就跟你师兄学这个折腾我这把老骨头的万一！”秦明朗佯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模样，“快点吧就给我，不然小心我打你屁股！”
    “哈哈哈！！”
    两个人嬉笑着，看起来就像是一对父子一样。
    也就只有在今天，张哲然才能够这样轻松地把这些话全都说出来，而且还是面对着自己的师父。
    一两个人都喝的有点醉了，但谁也没有先行离开，而是就这样抬头看着天空，两个人的心思完全不一样，但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两个人就这么默契地坐着。
    也不知道做了多久，秦明朗突然站了起来，搓着自己的手笑嘻嘻地说道：“小然呐，师父该回去了，还在修炼当中，只不过太无聊了这才来见见你，没想到还有酒喝，诶嘿嘿！师父这就走了啊，师父不在的时候，你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小清，他那孩子也是个马虎的，你比他成熟很多，还有还有……”
    张哲然有些无奈，却还是耐着性子听着秦明朗说这些话，因为下一次见面，就说不定是什么时候了。
    “哎呀呀，不说了，不然你又该说我唠叨了！”秦明朗假意地抱怨了一下，“行了行了，我走了！”
    说着就拿了个千里符要离开。
    “师父！”张哲然突然叫了秦明朗一声。
    “怎么啦徒儿？”
    张哲然微微笑了一下：“师父，其实我后悔了。”
    秦明朗愣了一下：“后悔什么？”
    张哲然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带上了几分宠溺的意味：
    “后悔我没有主动去找她，而是等着命运将我们推在一起。”
    秦明朗也笑了，摆了摆手，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是了，张哲然后悔了，如果他主动去找她的话，说不定他们相处的时间会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