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生与死

    ?程思瑶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个男人笑得一脸温和，虽然和张哲然有着同样的面孔，但是程思瑶绝对不会认为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张哲然的。
    那个臭冰山脸，笑一下都不容易，怎么可能是他！
    程思瑶如是想。
    玉玲珑拍开了阴珏的手，笑着说道：“行了，别贫了，走吧。”
    “嗯，走吧。”
    两人上了早已准备好的轿撵，只听跟随在轿撵两旁的小童朗声说道：“大人已上轿，旁者回避，开行！”
    几乎是同时，周边顿时响起了鬼哭狼嚎的声音，仔细一听倒像是有人在说话一样。
    两顶轿撵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一黑一白，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是两顶轿撵的绸布上都用了相反的颜色写上了一些字，都是草书，程思瑶完全看不懂。
    “魂玉大人驾到，旁者回避，无关者莫事端——”
    程思瑶听着那几个小童就这么喊了一路。
    不得不说，这阵仗也真大，前前后后跟随在轿撵旁边的差不多有二十人。
    程思瑶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看到这样的情况难免会觉得有些惊讶。
    队伍浩浩荡荡来到了一座宫殿前面，青色的灯火照亮了整个大殿，看上去有些阴森森的。
    “这不会是鬼火吧……”程思瑶在心里嘀咕道。
    不得不说，在这种几乎没有一丁点日照的地方，就算真的说是鬼火程思瑶也是相信的，毕竟这种地方确实有点诡异。
    来的路上虽然也看见了不少人，但是那些人的脚都不着地，就好像是在飘一样。
    这个时候又看见了这座森严的大殿，程思瑶的心里也就猜的差不多了。
    这两个人先前是提到了阎王，路上的行人也那么奇怪，看来这也就是张哲然曾经说过的地府了。
    大殿前面一片火红，想来应该是种的彼岸花。
    程思瑶冷静地打量着这一路上的情况，并且想着自己怎么样才能离开这里。
    轿撵停在了那一片彼岸花前面，只听见旁边轿撵里的阴珏缓缓说道：“世分阴阳，黑白两道，等同生与死。彼岸花开，末途路尽，是为死。”
    紧接着程思瑶就听见“自己”说道：“吾等掌管黑白，手握生死，是为阎王手下判官。”
    两人同时高声喝道：“黑白无常何在？！”
    大殿内奔出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两个面色惨白的男子出现在了轿撵面前。
    “属下在！”
    “听吾号，待召魂……”
    后面的话程思瑶就听不清楚了，只觉得意识在被人拉回来，身不由己。
    看着程思瑶渐渐清醒过来，张哲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周围的那种令人不愉快的气息也已经消散了。
    “梦到什么了？”张哲然并不打算给程思瑶什么喘息的机会。
    程思瑶的瞳孔还有些溃散，没有完全集中，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哪里。
    熟悉的房间和熟悉的人让程思瑶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至少在这里她不会有什么危险。
    “……梦到……”程思瑶咽了一口唾沫，“梦到你和我，在阎王的大殿前，还有黑白无常……彼岸花好耀眼……”
    说着说着，程思瑶又睡了过去，这一次任凭张哲然怎么喊都没有反应了。
    站在一旁的方世清叹了口气，说道：“应该只是太累了，让她睡会吧。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话方世清就先一步离开了房间，而张哲然则在房间内盯着程思瑶看了许久才放下心来。
    偌大的房子在此时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人太少也不是什么好事。
    “师兄，怎么了？”张哲然略微收回了一点心神，可还是有些担心。
    这一次程思瑶的状态已经失控了，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方世清盯着张哲然的眼睛仔仔细细地看，而张哲然很清楚方世清在看些什么，只是还是会有点不太舒服，毕竟谁也不喜欢一直被别人盯着。
    “你的封印已经破开了，需要加固。”方世清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如果有必要，我会把你和小思瑶隔开，每一次你看见她的时候，你的封印就会破开一些。”
    这一点张哲然也很清楚，可是有些事情也不是他能够控制的。
    只不过这一次，为了让程思瑶清新过来，张哲然已经拿刀放血了，下一次还指不定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程思瑶苏醒的越多，他们的情况就越危险，谁也不知道在程思瑶完全苏醒之后会发生什么。
    只不过现在还不用担心那些，因为程思瑶体内还缺少了很多东西，而那一件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找得到。
    如果程思瑶的魂没有被人从体内取出来，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找寻那一件东西，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小然，我知道对于你来说很困难，但是你也考虑一下实景情况吧？”方世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他们师父逼着他让他看着张哲然，他还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张哲然从小到大脾气就不是很好，一意孤行，但也正是因为他的一意孤行，有很多事情都得到了挽回。
    程思瑶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如果张哲然没有一意孤行地去保护她，那么程思瑶现在早就灰飞烟灭了。
    “师兄，我知道……”在面对这件事情的时候，张哲然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底气。
    这件事情本来也就是因他而起，但他也做不到坐视不管。
    方世清恶狠狠地盯着张哲然说道：“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就可以了！你能够变成现在这样不容易！别辜负了师父的一番好意！”
    张哲然皱着眉头说道：“她能走到今天也很不容易啊！我和她都是一样的。”
    气氛突然之间有点凝重，方世清幽幽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让你不要管这件事情，就算是让事情顺其自然地发展，你们还是会有机会的，为什么就非要是现在呢？”
    张哲然沉默了下来。
    是啊……为什么非要是现在呢？
    张哲然心里很清楚，这样的机会以后多得是，只要他们还没有被逼到绝境，那就一定还有机会。
    可是他一点都不想再等下去了，已经等了这么久了，再等下去，他感觉世界都要灰了。
    “师兄，我已经等了很久了，你能体会我的感受吗？”张哲然神情痛苦，可是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地板，“我和你不一样啊，你可能会觉得我有很多时间，有很多机会，可是一直在痛苦中等待，就算是我，也是会疯的啊！”
    是了，方世清一直忽略了这一点。
    这么久了，他原以为这样的观念会在他的思想里根深蒂固，可他还是忘了。
    当初秦明朗把张哲然带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跟他说过很多遍了，但他还是选择性地忽略掉了这件事情。
    或许……他是自私的。
    从小时候开始，秦明朗有什么好东西都给张哲然，可以说是偏心到了极点，即使是方世清也是会觉得心里不平衡的。
    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长大了的张哲然，方世清突然想了起来，这一声“师兄”，他还真受不起。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今天的地步，就算方世清再怎么阻拦也已经没有用了，有些事情正在到来，他们清楚，可是他们无能为力，就好比这一次的事情。
    程思瑶就是最大的一个不稳定因素，什么时候都是这样的，哪怕张哲然并不这么想。
    有那么一瞬间，方世清突然觉得他能够理解张哲然长期等待的那种痛苦了。
    最亲密无间只有对方的两个人被强行拆散，好不容易等到了机会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她，却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不能把事情都告诉她，还一次又一次地让她陷入危险当中。
    可能，张哲然是在自责吧。
    这么久了，张哲然一直都在保护她，唯独这一次，他保护不了她。
    “你想好了吗？”方世清突然说道：“这样的决定，很有可能会让你们两个再也没有以后。”
    张哲然沉思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她若生而为人，我陪她；她若化作厉鬼，我陪她；她若灰飞烟灭，我陪她。唯独此生，不离不弃。”
    方世清太熟悉张哲然了，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了，他的脾气秉性，方世清都摸得一清二楚。
    许久，方世清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说道：“你好好照顾她吧，我去把那些杂碎都清理掉。”
    看着方世清慢慢走远，张哲然有点迷茫。
    这样的决定确实是从他的内心出发的，可这样对程思瑶公平吗？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询问过她的意见，只是在一味地做自己认为对她好的事情。
    有了之前那么多次的经验，张哲然的判断不会失误，可唯独这一次他犹豫了。
    灰飞烟灭他是不怕，可程思瑶脑海里所存留下来的记忆并不多，对他们的事情所知甚少，她会同意这样的决定吗？
    张哲然不知道，只是有些决定一旦做了，那也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只能自己一个人扛着。
    “哟哟哟，还真是一个痴情少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