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倾盆大雨

    ?半夜，方劫被一阵雨声吵醒。
    可以听见外面的雨点敲打在铁制房檐上，发出如同鼓点般剧烈的声响，偶尔还夹杂着一声粗暴的打雷声。闪电划破天际，雷光把昏暗世界照亮了一瞬间。
    “下暴雨了？”下雨对方劫而言意味着一件事——大量的可用水源。于是他马上行动起来，从篝火里拿出一个火把，跑到楼上的民居的浴室里把所有能够找到的水盆和水桶统统拿出来，准备跑到楼顶接水。出于身为一名网络主播的直觉，方劫也打开了直播间，反正只需要喊一声就行了。
    「主播这么晚开直播干嘛？」
    「难道有贼闯进来了？」
    「什么，有贼敢惹方三光？扒光了丢出去！」
    没想到这么晚了自播间里还有这么多人，果然网民都是夜猫子啊。总之方劫把能够找到的盆桶统统抱在身上，拿着火把往屋顶走去。才刚进楼梯，就发现上面简直跟发洪水一般有水流涌下来，在阶梯上形成一道道小型瀑布。方劫都还没跑到室外，身上就湿了一大片。
    “好冰，冬天怎么会下这么大的雨啊！”
    方劫只好脱下鞋，盯着刺骨的冰水往楼上爬，几分钟后他终于来到天台的门前。当方劫想要推开这道门的时候，却发现它被风压得死死的，只能强行用肩膀撞开。
    “哗啦！！！”
    爆裂般的雨声震得人耳朵发疼，火把被瞬间吹熄，方劫不得不用手肘遮住额头才能看清眼前的状况，雨点打在身上甚至有点发疼。不出所料天台已经浸水成了一片汪洋，暴风刮动下简直跟海浪一样。
    “我的天，简直跟狂欢一样。”
    雨势完全出乎了方劫的想象，他赶紧把装水的盆桶放下，却发现在狂风中这些东西根本站不稳。水桶被一吹就倒，水盆则像大海中的小舟一般。方劫只好用撬棍在墙壁上撬出几块砖头下来，把这些容器压住才能够在暴风雨中完成蓄水工作。
    「船只海难的既视感。」
    「一场雨把我困在这里。」
    「萧敬腾开坛施法了！」
    「导演：《2012》剧组跟我借片场了，不好意思啦。」
    方劫有生之年都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暴风雨，也许这个世界的天气也变得异常了。看这个势头，这种城市铁定要暂时变成亚洲威尼斯了。方劫不想在这冰雨中呆太久，摆好了装水的盆桶正要打算回屋内时，夜空中一道微弱的闪光吸引了他的视线。
    “那是什么？”
    方劫用手掌挡在眼睛上方，瞪圆了双眼仔细查看空中那微弱的灯光，可在层层雨幕和黑夜的阻挡下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上天似乎读懂了他的困境，一道耀眼的银色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整片天空。
    黑鹰？不对，是国产的直20武装直升机！
    “轰隆！”
    方劫此时心情正如这响亮的雷声那般震撼，是救援吗？难道这是救援吗？在这个末世孤独的求生这么久以后，终于可以回归到人类社会了吗？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看，飞机！」
    「有救啦！」
    “嘿——”方劫举起双手振臂高呼，但是他的声音与宏大的雨声相比是多么的渺小。
    点火求救！烽火！烽火！烽火！
    方劫急忙赶到自己之前准备烽火堆旁，不出所料已经被雨声完全淋湿了，原本防水用的油毡早已被大风刮开。木材、报纸、棉花所有可以点燃的一切，全部都是湿漉漉的。
    “来得不是时候啊！”
    方劫拿起之前预留的蓄电池点火器与汽油，试图浇上汽油强行把火点起来。然而这毫无意义，在暴雨的冲刷下，汽油一秒钟不到就被水淋散了，点火器也是一点火星都没有冒出来。
    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它会下雨呢！
    也不能说方劫考虑得不周到，只能说这场大雨实在太夸张了，之前他所做防雨措施完全抵挡不住。武装直升机已经渐行渐远了，想把火升起来显然是一种奢望。最后方劫只能用最蠢也是最无效的方法了。
    “喂，我在这里！咳咳咳······”
    在方劫张开口的瞬间，大量的雨水便灌入他的肺部使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此时方劫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呼叫的溺水者一样，在巨浪彭腾的大海向着唯一经过的船只呼叫一般。
    “轰隆！”
    一阵响亮的雷声震得方劫耳朵发疼，回过神来，武装直升机的灯光显得越来越黯淡，显然已经飞远了。方劫孤零零地站立在暴雨之中，喘息着眼睁睁看着直升机从视野中完全消失。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雨水不断地流过他的脸颊落到地面。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
    「被水淹没，不知所措。」
    「主播回屋里吧，别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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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围观的弹幕也能感受得到此时方劫沉重的心情，对一名求生者来说，错失救援绝对是最令人绝望的事。寒雨浸透了他的身体，使他身体一阵阵地发抖着，却不愿从屋顶离开。
    「蓝瘦，香菇······」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一个人的命运啊，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是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进程。」
    「心疼主播，别淋雨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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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方劫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要说不悲伤那肯定是假的，但是无论如何日子都要过下去，在这里搞垮了自己的身体可就得不偿失了。
    “算我运气不好吧。”方劫稍微抱怨了一下，如果不是刚好刮暴风雨，不是在漆黑的深夜，或许自己已经得救了。不过一般搜救行动都不会在深夜开展的，那台武装直升机应该是在执行其他任务吧。方劫这么一想就感觉自己心情好了许多。
    方劫摸黑靠着墙壁回到车库，果不其然水流已经从卷闸门底部渗了进来，车库地面也一样湿淋淋一片。之前点燃的篝火，也已经被淋熄了。真是有种祸不单行的感觉，现在的车库可谓伸手不见五指，自己又被雨浇得跟落汤鸡似的。
    靠着闪电照亮屋内的瞬间，方劫摸到自己准备的点火装置和备用燃料，在车前盖上重新把火点起来。然后自己蜷缩在火焰傍边，烘干着湿透了的衣服和冻僵了的身体。渗水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很快方劫就像是流落荒岛的漂流者般坐在车前盖上，脚下是反射着火光的水面。
    「说不定明天能在街上抓到鱼哦。」
    「主播：我差不多是一个废人了。」
    「主播早点睡，明天带我们去钓鱼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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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众弹幕正以不同的形式鼓励着方劫，也让他原本沮丧的心情改善了许多。有时候的确要感谢这群观众，他们虽然很搞怪，但也以各种方式提醒着方劫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所以方劫才能在这座孤独的城市毫不迷茫地奋斗下去。
    不就是错失一次救援而已嘛，我又不是活不下去！
    刚才的失落感已经逐渐消散，那个面对困难永不放弃的方劫又回来了。眼看衣服已经被烘干，方劫从车顶钻回车厢里面，盖上被子把头一歪被熟睡过去，他实在太累了。只不过，方劫好像忘了关闭直播······
    第二天一早，方劫是被浸水的车垫给弄醒的，一睁开眼就发现雨水已经淹没了半个车身。他只好从车窗爬出车顶上，静静坐着看着脚下的一片汪洋。这时，方劫才发现自己昨天晚上没有关闭直播就睡着了，一整晚都在直播睡觉。
    「早上好呀。」
    「主播醒啦，昨晚睡得好吗？」
    方劫摇摇头苦笑着说：“这是我度过的最糟糕的一晚了，没有之一。”
    暴雨、寒冷、错失救援等种种灾难，若不是实在是身心疲惫，恐怕连睡着都成问题。
    「主播没事就好，我安全去睡了。」
    有个傻瓜守了一晚上吗？虽说不是非常有意义的行为，却让方劫感到心头一暖，这就是所谓的狂热粉丝吗？方劫还真没想过自己会有被粉丝关心的一天，然而在他继续观察直播间情况的时候，发现了更加令他惊讶的东西，那就是昨天自己睡着以后的打赏与留言记录。
    「主播别灰心，救援肯定还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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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播不就是直升机嘛，回来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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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放弃啊，主播你做得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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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零零星星的流言和打赏一直持续到黎明，看得方劫鼻子都有点酸。
    “我收回刚才那句话，昨晚我过得还不错，谢谢你们。”
    这是第一次方劫由衷地给支持自己的观众道谢，也许在这个末世给自己帮助最大的不是那个神奇强大的兑换模组，而是这群整天吐槽玩梗但实际上一直支持着自己的粉丝。
    他重新站了起来，昨天已经过去，而新的一天已经来临。在这个末世可没有沮丧的闲余，方劫还要继续努力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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