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先生的运气实在是太不好了

    “大陆温带梳林气候，魂力浓度5%……佛性0.002……”
    “大陆温带梳林气候，魂力浓度5%……佛性0.003……”
    看来应该是这个方向了。
    方升顺着桫椤雪树园一直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凝神思索。
    以往他最擅长的，便是利用鉴定术鉴定各种风向、浓度、距离，来探宝寻源。
    只是如今鉴定术等级不高，各种讯息不明，也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
    空气之中的佛性才0.001，而玉树琼浆之中的佛性却是1，两者之间差了一千倍，对比如此明显。再加上他以往就擅长利用鉴定信息里面的数据，自然能够一眼看出其中玄机。
    之所以会有如巨大的差距，大概是因为玉树琼浆是由桫椤王树极致凝练而成。
    而玉树琼浆之所以效果不凡，多少少必然也与佛性蕴含有关。
    只是这世上的人，除了他，大概也没什么人能够意识到这点。
    行走之间，方升不免又回望了一眼，暗暗感叹行尽还好没有跟来。
    在他看来，行尽口中那句“与我佛有缘”，实在是太不着调了，活脱脱的江湖骗子口吻。他前面忽悠行尽，虽然也不着调，用了“佛性”这个说法，不过那也是鉴定得来的讯息。
    二人一比，他简直就像个正人君子，而行尽就是一个江湖大忽悠。
    思来想去，行尽大概是顺路经过，看中了他对符道的天赋，所以想要邀请他加入宗门。
    若是行尽邀请他做个自由自在的客卿之类，他或许会毫无犹豫的答应。
    毕竟大吉祥天女普善咒实在是让他心动。
    只是若想要他加入宗门，他也唯有匆忙离开，避之则吉。
    这世上的宗门无非正邪两种，邪道魔门剑走偏锋，向来都是武力直接说话。而正道宗门却是截然不同，不但讲资质，还要将心性，讲传承，讲循序渐进。
    一旦进了宗门，少不了外门弟子，内门弟子，核心弟子，秘传弟子一路往上爬。
    这个坑一旦掉进去，没个十来年的沉淀，根本爬不出来。
    他显然没有这么傻。
    况且他一向我行我素，也自由惯了。
    人生在世，求的不就是一个“自在”，做自在人，行自在事。若是入了大须弥寺宗门，以他的个性，不出一月，只怕各种清规戒律就要犯全，然后被人扫地出门。
    当初他之所以对“青州国道院”极有兴趣，便是这个原因。
    这种国院学派，相对来说轻松自由，也没有宗门那些规矩，最适合他这种人。
    方升四周打量几眼，确定周围没有人，见不远处有块非常清净的空地，走了过去，一招手便从十方里将玉树琼浆取了出来。
    “先看看这玉树琼浆效果如何，看看能不能帮我提升到魂师二品。”
    周围清爽干净，又在桫椤雪树园范围之内，也不用担心会有魂兽过来。
    嗜血蜂存在早已不是一天两天，就算如今消失，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这里只怕都会清净的很。
    方升直接背靠在一株桫椤雪树，在树下盘膝坐了起来。
    “还真是橡木属，倒是有几分像是没有处理过的橡胶……”
    瓶子里面的玉树琼浆略微呈现银白色，与树上的花簇颜色大体相似，只是晃动起来又极是粘稠，仿佛蜂蜜一般。闻起来也是清清淡淡，悠远飘扬，与桫椤王树的浓郁芬芳完全不同。
    这种玉树琼浆，极其稀有，一般需要加以药物稀释，然后凝结成脂服用。
    只是方升手上拿着满满一瓶，根本不介意浪费，随口就来。
    “果然跟我猜到的一样……”
    只是一瞬间，方升只觉仿佛是天降甘霖，玉树琼浆只是一滴入口，便是春雨连绵，温润清凉。
    正同他前面预料的一样，拥有了佛性加持，极尽药力浓郁的玉树琼浆，服用之后不但没有对身体形成强力的药力冲击，反而有如佛法加持一般，醍醐灌顶，甚是温和。
    这是？
    恍惚之间，方升仿佛看见了自己。
    那是一种类似灵魂上的视觉，仿佛多了一双心眼，可以从内到外彻底审视自己。
    很快他便想了起来。
    修炼者一旦凝结命珠，便会具有内视功能。只是这些天来，他想着有柳轻轻在，一路游山玩水，完全沉浸在鉴定术里面，反而忘了自己的修为已经与先前完全不同。
    玉树琼浆的药力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潮水一般澎湃，充盈在命珠周围。
    一时之间，命珠周围金光乍现，恍如天降佛雨，佛光普照。
    若不是玉树琼浆具有佛性，如此这般冲击，以他现在的身体，只怕还承受不住。寻常的魂师一品，遇到玉树琼浆这种珍品，哪会像他这般奢侈，随口就来。
    只见命珠悬浮空中，命珠上面好似玄纹闪烁，其中一条分外明显，好似一条白色河流正在川流不息，旁边隐隐还有八条玄纹，呈现出黯淡的灰色。
    骤然之间，方升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力量波动。
    其中一道黯淡玄纹仿佛突然活了过来，龙翔一般，不停吞噬周围的药力。
    这莫非便是命纹？
    方升隐隐有了一丝觉悟。
    一重命纹便是魂师一品，先前那道白色玄纹，无疑便是他先前凝练而成。
    这世上大概也只有他一个人，因为忙于修炼鉴定术，连凝练命纹也在无声无息之间，连自己也没察觉。
    随着第二条命纹贪婪吸收周围的药力，那条命纹也变得越发闪烁，白的发亮。
    “一旦这条命纹觉醒完成，便是我迈入二品之时。”
    方升恍然大悟，拿起玉树琼浆又是一阵猛嗑。
    如此稀世珍品，到了他手中，仿佛成了白开水一般。
    反正手上一整瓶，他也不在意，完全沉浸在这种醍醐灌顶之中，任由命纹吸收身上的药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升仿佛感受到了一种磅礴的力量。
    第二条命纹终于彻底觉醒完成，两条命纹彼此呼应，那种澎湃的力量，仿佛要带他龙翔与天，遨游天际。那种感觉，比起先前定魂时候那种舒畅感，不过胜过多少倍！
    他甚至有了一种错觉，若是现在施展符篆，只怕三十张随手就来，得心应手！那种力量的感觉，甚至让他有些期待再来一个陆渐摆在面前，让他一顿狂轰滥炸。
    就在悄无声息之中，方升已然魂师二品！
    不远处，行尽与柳轻轻看的目瞪口呆。
    “这呆子，居然拿玉树琼浆当水喝！奢侈，实在是奢侈了！”
    就连柳轻轻这个世家千金小姐，也有些看不下去。
    这瓶玉树琼浆，若是由辛家人稀释处理一番，不知要做出多少玉树琼脂来。
    如今，却被方升白开水一般，猛喝猛灌！
    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柳轻轻莫名的想冲过去，将那个人狠狠揍上一顿。
    而方升沉浸在这种舒畅的感觉之中，一路猛嗑，懵然不知。
    良久，方升感受到药力的效果开始渐渐退，心知这种药物只怕短时间之内，不能服用太多，顿时停了下来。
    “……居然还剩下半瓶？”
    方升往瓶口凑了一眼，心头无奈。
    感受到身上那种汹涌澎湃的力量，他一时也不知该喜该忧。
    他喜的是，他已经二品之境。
    他忧的是，他已经二品之境！
    如今他虽然已经魂师二品，却是空有一身魂力，完全不知如何驾驭。不但没有技巧，也没有经验，甚至任何可以与力量匹配的魂技都没有。
    如今四周更是空空荡荡，连个可以发泄的敌人和魂兽都没有！
    他终究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太短，如今更是一个人在黑夜之中，慢慢摸索。
    “哎……”
    方升无奈，叹息，突然想起了计海。
    浩瀚楼的计海。
    浩瀚楼卷帙浩瀚，功法无数。
    计海正在院里，远远看见侍从进来，见侍从神色不对，道：“怎么样了。”
    “让掌柜失望了。”侍从一直低着头，完全不敢抬头。
    计海眉头直接皱起。
    一直以来，他都分外在意方升的修为，所以一到青州城，便派了侍从前去辛家。因为他知道辛家有一种玉树琼脂，对下三品、中三品的修炼者效果极好。
    对方升这种刚刚修炼的人，则更是效果奇佳。
    计海叹声道：“莫非最近前来青州国道院的修炼者太多，玉树琼脂售完了？”
    “让掌柜失望了，属下去的时候，刚好苏家人和唐风都在，直接认出了属下。”侍从深深自责。
    “欺人太甚！”计海恨恨一声，就算侍从没有说，他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青州四大氏族关系一向紧密，更何况，唐风和辛家少爷也一向走的近。看见他的人前往购买，必然会联想到方升。毕竟这种东西，只对下中三品的修炼者有用。
    一旦想到这点，必然各种刁难。
    “属下虽然没有买到玉树琼脂，不过倒是在辛家买了一些上好的妖墨……那些材料……”侍从一看计海脸色不对，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才刚刚修炼没几日，如今没有玉树琼脂，要想定魂只怕就更难了。就算拥有再好的符篆材料，又有什么用。”
    计海苦叹一声，想起唐风断了他的符篆来源，又是一阵莫名忧心。
    侍从没有说话，低着头深深自责。
    计海凝神思索，道：“眼下刚刚入秋，算下时间，辛家只怕还会有一批新的玉树琼脂。到时候你找个面生的人，再去试试，或许还有机会。”
    “只是……”侍从吞吞吐吐。
    “又怎么了？”
    “属下听说这次陀逻山出了问题，不但山上的玉树琼浆被人夺走，就连桫椤王树也已经毁掉。”侍从吞吞吐吐，“从这以后，只怕这世上很难再有玉树琼脂了。”
    “哎……先生的运气实在是太不好了。”计海又是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