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动手

    两人很快飞到了骨海边缘。前方，那高高的山崖如天壁横亘于此。
    澹台英泽落地，望了一眼那山崖上，接着转身负手而立，双眸凝望着天边的雷云。
    秦歌不明所以，问道：“前辈，我们这是……”
    澹台英泽说了一个字：“等！”
    “等？”秦歌问道，“等什么？”
    “等天雷降世，骨族强者无暇他顾之际。”澹台英泽沉声道，“我们要飞上那崖壁，煞气血云必定会有所反应。吾固然不惧，但血云的动静难免会惊动骨族强者。”
    “值此关键时刻，骨族强者必定高度戒备。稍有风吹草动便会立刻有所反应。所以我们要等天雷降世，牵扯住骨族强者的精力再继续前行。”
    “我明白了。”秦歌恍然点头。
    于是，两人静静站在原地，沉默地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茫茫骨海上只有远方的滚滚雷声沉闷地响起，气氛压抑。
    突然，一直闭目养神的澹台英泽猛然睁眼，眸中神光湛湛：“开始了。”
    “开始了？天劫要来了吗？”秦歌精神一振，穷尽目力眺望远方，可惜仍然只能看到无尽的苍白。
    澹台英泽神色复杂：“神药出世，我人族又将陷入窘境了。可惜，吾注定无力阻止这一切。”
    以那神药往生幽莲对骨族的重大意义，必定有骨族圣者亲临坐镇。他如今只余一缕残魂，哪怕只是稍稍靠近被骨族圣者察觉，都会被对方轻易打得魂飞魄散，更别说破坏神药渡劫了。
    秦歌宽慰道：“前辈不必太过担心，我人族天骄大能众多，哪怕敌对阵营里多出了一尊圣主，也必定最终能克敌制胜。用一句话来形容，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澹台英泽瞥他一眼：“你这句话倒是有几分韵味。希望如此吧。”
    这时，远处的雷云剧烈翻滚涌动起来，在天空中呈逆时针缓缓旋转着。其中紫色电光闪烁不定，覆盖大片天穹，仿佛天上多出了一个盖子。
    “前辈快看！”秦歌面露震撼之色，“太壮观了。”
    澹台英泽面色严肃：“这是在酝酿第一道天雷。神药渡劫即将开始，外面的那些大能们应该快要有所感应了。”
    “说不定有绝世强者察觉到，会赶过来阻止骨族得逞。”秦歌说道。
    澹台英泽却摇摇头：“骨族不可能没有准备，必定有手段暂时扰乱这里的情况。必要时刻，甚至可能会有骨族圣主亲自出手争取时间。想要阻止他们，这世间也没几人能办到。”
    就在这时，一道粗壮的紫色闪电自那无边雷云中轰然劈落。璀璨的光芒照亮整片天空。
    “我们走。”
    澹台英泽没有继续看下去的意思，伸手提住秦歌的衣领猛然自地面腾空而起，迅疾无比地朝着崖壁之上飞掠而去。
    瞬间，血云沸腾，一直血色大手从天空中落下，如一座大山朝着二人碾压而来。
    澹台英泽大袖一挥，一股沛然之力将血云之手击溃。
    下一刻，他提着秦歌落到了崖壁上。
    “那里就是出口？“
    秦歌看着前方，一个深邃的黑洞缓缓旋转着。凝视片刻，便让人感到仿佛心神都要被吸入其中一般。
    “不错。”澹台英泽颔首道，“待会儿你什么也不用管，全力朝着那通道冲。我会为你挡住骨族强者。”
    秦歌深吸口气，用力点头：“我明白了。”
    “那便走吧。”
    语毕，澹台英泽再次拧起秦歌衣领，紧贴着地面朝着前方那黑洞极速飞掠而去。
    “什么人？”
    随着两人的靠近，通道周围的骨族强者终于察觉。
    一名浑身罩在黑袍里，只有头部有两点苍白火焰摇曳的骨族强者用干涩的声音厉喝一声，同时黑袍下一只骨手探出，立刻有一根根枯骨破土而出，刺向澹台英泽。
    澹台英泽仿佛拍苍蝇一般随手一挥，所有的枯骨瞬间被斩断，那名骨族强者更是仿佛遭到强大力量的冲击一般倒飞了出去。
    “有敌来犯！拦住他！“
    周围几名骨族强者立刻做出了反应，阴冷死寂的力量涌动，充斥整片天地。
    地面崩裂，一根根粗大的骨尾如钢鞭呼啸着甩向澹台英泽，在前方交织成一张白骨大网，欲要封死二人前进的道路。
    澹台英泽面色淡定如初，口中轻轻吐出一个“斩”字，那白骨大网便在瞬息之间支离破碎，无数枯骨四散。
    几名骨族强者惊骇莫名，颅内苍白的灵魂之火摇曳不定。
    “言出法随，圣者驾临！”
    “不，只是那场上古之战中侥幸残存的一缕圣魂罢了，发挥不出多少圣者威能。给我灭掉这缕残魂！绝对不能让他逃出去！”
    一名骨族强者用阴气森森的语气道。
    闻言，原本被澹台英泽威慑住的几名骨族强者纷纷反应过来，再度对着正提着秦歌全速朝着出口冲刺的澹台英泽出手。
    巨大的白骨牢笼从天而降，更有一尊三头六臂的白骨巨人在前方缓缓站起，六只巨大骨手抓向两人。
    澹台英泽面色微沉，陡然一声叱喝，舌战惊雷：“剑!“
    一头银龙自秦歌腰间出鞘，剑吟激越，如雪剑光照耀苍穹，与天际那滚滚劫雷交相辉映。
    “斩九霄！”
    一柄接引天地的巨剑斩落，剑气激荡，夺目的剑光瞬间淹没了天地间的一切。
    白骨牢笼灰飞烟灭，白骨巨人挣扎着溃散做一地枯骨。挡在前方的两名骨族强者凄厉地惨叫着在这一剑的煌煌神威下形神俱灭。
    巨剑消散，化作一头银龙，一声长吟，龙尾一摆，朝着前方那深邃的黑洞横冲直撞而去。
    澹台英泽提着秦歌，紧随其后。
    “想不到那场上古之战中竟然还有一缕人族圣者残魂残存至今，这么多年来，我等却浑然不觉。”
    圆润温和的声音响起，一只修长手掌骤然自天穹之上那厚厚的血云中探出，看似缓慢无比地抓向了银龙。
    银龙仰天咆哮，剑气激荡，席卷向手掌。然而一层淡淡毫光亮起，凛冽无匹的剑气竟丝毫不得近其身。
    须臾之间，手掌已经捏住了银龙。
    一声哀鸣，银龙在空中消散，一缕银光飞回，没入秦歌腰间剑鞘之中，再无动静。
    澹台英泽猛然在空中停住，面带凝重地看着挡在前方那道身影。
    那是一个美男子，面如傅粉、唇若抹朱，一身锦缎长袍、腰缠玉带，一头黑发在脑后用玉簪挽起，仿佛是从画中走出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然而最吸引秦歌注意的，却是对方身上仿佛透明的肌肤血肉。
    那绝不是正常人应有的，皮肉之下，甚至清晰可见骨架的模样。那是仿佛用最上等的美玉打造的一具骨架。
    “白骨生肌，骨族圣者。”澹台英泽目光一凝，“你不去照看那株往生幽莲，就不怕出了什么岔子吗？”
    来人轻轻一笑，神色中带着几分淡淡的自负：“一切皆在掌控之中，神药不会有任何问题。倒是你这缕一直藏在吾族眼皮底下的人族圣者残魂，真有些出乎了本座的预料。”
    “这世间出乎你预料的事情多了去了。”澹台英泽不屑道。
    “的确如此。”骨族圣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澹台英泽，人族圣域澹台家有史以来最惊才绝艳的妖孽，以剑证道，号称剑可斩九霄。没想到我竟然有幸能够见到一位曾经被公认为必定能够成为圣主，甚至有希望窥破神境的存在。”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抹遗憾之色：“可惜在我面前的只剩一律残魂，无法亲自领会阁下剑斩九霄的风采。”
    澹台英泽神色淡漠：“如果是我真身在此，你恐怕就没办法在这里聒噪了。”
    “这倒是。”骨族圣者竟然认同地点点头，“毕竟阁下可是让吾族幽夜圣主冕下都险些陨落的存在，现在的我比起当年的碧落圣主冕下可是远远不如，自然不会是阁下对手。”
    “幽夜！”
    澹台英泽身上骤然爆发出一股令人骇然的气息，又在一瞬间消失无踪。
    他面色稍稍有些复杂起来：“都已经晋升圣主了吗？”
    “冕下如果能够见到阁下，想必会很高兴的。”骨族圣者说道。
    澹台英泽冷笑一声：“那可不见得。”
    “阁下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骨族圣者轻笑着道。
    “不必废话了，你想要留下我，就拿出点本事来吧。”澹台英泽收敛了脸上一切多余的表情，不再多言，对着前方张开了手掌。
    “天剑！”
    风云涌动，浩瀚无边的天地元力汇聚而来，显化出一柄庞大巨剑，如一根通天巨柱横亘于前。
    “地剑！”
    大地震颤，浑厚无穷的地脉之力涌动，一柄土黄色巨剑裂地而出，直插天穹。
    “斩！”
    澹台英泽左手猛然握紧，仿佛将整片天地握在手中。
    两柄巨剑绽放夺目光彩，如渊如狱的恐怖剑势陡然降临，几欲将这片天地冻结。
    几名骨族强者的身体瞬间在原地凝固，连苍白的灵魂之火也停止了摇曳。
    澹台英泽一手掌天地巨剑，另一只手提着秦歌的衣领将他朝着黑洞扔去：“趁现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