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章 香江呼保义

    半岛酒店，李华勇入住的房间，陆于泉正对着李华勇长吁短叹：
    “不好办啊，这长江基建一入场，我估计我们多半就已经没戏，小李，咱们这次恐怕是合作不成了。”
    李华勇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我说陆总，这李超人虽然诺大名气，不过现在只是竞标一个建筑项目嘛，难道这盖房子做工程你们会怕他？”
    “单比做工程当然不怕，不过小李，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知道你心里同样清楚，长江基建不一样啊，这李超人和其他任何香江人都不一样。”
    李华勇当然知道李超人和其他人的不同之处。老陆之所以觉得自己竞争不过李超人，不是认为“陆记营造”做工程比不上“长江基建”。虽然由于在几年前承接了香江的地铁工程，“长江基建”算是一举奠定了在香江建筑行业的江湖地位。
    老陆害怕李超人，也不是因为对方钱多。首先这次大家竞争的项目，这并不是一个比钱的游戏。其次李超人虽然号称“香江首富”，但他真是全香江最有钱的那位吗？不是的，至少在2000年以前，香江比他有钱的还是大有人在。
    关于这点，在真实历史中，李超人在某次接受记者专访时就很坦诚的说道：
    “大家都认为我是香江首富，但自家人知自家事啦，我可以很实事求是的告诉大家，如果做一份完全真正的香江富豪榜，我的财富绝对排不进前三，甚至排进前五都有点勉强。”
    李超人这是在客气吗？实话实说，他这还真是一句大实话。那次采访的重点不是上面这句，真正让人觉得意味深长的还是李超人后面一段话：
    “我知道全香江需要一个首富，需要一块招牌，大家既然选择了我，那我只有勉为其难扛起这块招牌。”
    没错，李超人自己其实很明白这个所谓的“首富”是什么意思，这其实就是一个符号，一块招牌。
    而老陆怕就怕这块招牌。
    对于“华夏建总”这次来香江挑选合作伙伴，当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时候，像老陆这样的明白人早就看得出来，这那里是什么单纯的商业活动啊，这分明就是个政治活动，准确的说：这就像是大陆在香江搞的一个“统战”活动。
    既然是政治活动，那么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当然就需要运一些政治思维。
    对于政治，太祖他老人家曾经有一句话说得好：
    “所谓政治，那就是让自己的人变得多多的，让敌人的人变得少少的。”
    精辟啊！李华勇认为所有关于政治的解读，也就太祖他老人家这句大白话一般的论述最直指本心。
    假如用这样一种思维来看待本次竞标，就会发现“陆记营造”还可能真竞争不过“长江基建”。
    李超人除了扛着“香江首富”这块招牌，他更是典型的“中间派”。
    在整个香江，无论是“极端亲中”或者“极端亲英”的家族其实永远都只占少数，真正占绝大部分比例的，那还是像李超人这样的中间派，或者称为“本土派”。
    那么站在大陆的角度来思考问题，“陆记营造”和“长江基建”摆在你面前，你会选择哪家？
    人家“长江基建”是代表绝大多数的香江“本土派”。而你“陆记营造”呢，从严格意义上说，你这家公司还有点湾湾背景，当然喽，虽然说你们也是属于“可以统战的对象”，但你们既没有代表性，更代表不了大多数。因此完全可以想象，如果在两者二选其一，大陆挑选“陆记营造”的可能性不大。
    “陆总，你既然知道这种情况，想赢的话那还不赶紧想办法去，今天怎么有空跑我这来？”
    陆于泉装模作样上下打谅李华勇：“我说小李，我发现你这家伙不够朋友啊，我这不摆明走投无路，想请你来帮我想想办法吗？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李华勇嘿嘿一笑：“装，你继续给我装。我说老陆，咱们俩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你这神态我还看不出来？你这像走投无路的样子？”
    “你这个小滑头。”
    老陆笑骂一句，笑过之后他再次装模作样仔细详端李华勇的表情：
    “不过我看你这神态，小李你应该还是够朋友的嘛，你应该帮我想过办法，是不是？”
    对于陆于泉这样的老狐狸，李华勇也没什么好隐瞒，他点点头：
    “办法我倒是帮你想了一个，不过陆总，既然你自己也想好了办法，那能否把你的办法给我说道说道，如果你自己的办法可行，那我就不用献丑了。”
    “行，那我就先说说我自己想到的办法了。”
    说到这老陆深深看了李华勇一眼：“小李我跟你说实话啊，我想到的办法呀，那还需要你出手帮忙。”
    对于老陆这次拜访，他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李华勇倒也并不觉得特别奇怪：
    “先说说看。”
    “到现在其实我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想啊。”说到这老陆长叹一声：
    “碰到这种事情，我现在唯一想到的就是求人帮忙。我是这样想，人家的来头既然那么大，如果我想竞争过人家，那只有找一个来头比他更大的人帮我说话，只有做到这点，那我可能才有机会。”
    “哦？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人选找好了吗？”
    “人选有啊，现成的，而且在整个香江，声势能够压过李超人一头，并且在大陆那边能说得上话的，也只有这么一位人选了。”
    香江还有这样的人？李华勇想了想，他还真想起一个人：
    “哦！原来你说的是香江呼保义啊。”
    “香江呼保义”？老陆先是一愣，旋及大笑：
    “哈哈小李你说得没错，霍生的确配得上香江呼保义这个称号。”
    两人现在谈论的这个人，当然就是香江著名“亲中派”的扛把子霍家霍老大。
    霍老大能当上这个扛把子那不是吹出来的，甚至都不算是用钱砸出来的。霍家和大陆的交情，那要从50年代抗美援朝说起。大家都知道，当时说是说“抗美”，其实中国志愿军的对手是“联合国联军”，而英国也是联军中的一员，因此他们当时对大陆进行物质封锁和禁运。
    而霍老大就是这个时候起家的，他带领一帮小弟，克服种种困难，想尽一切办法往大陆运送各种战略物质。
    很多人都知道霍老大号称“字码帮”帮主，却不知道这个名称的来历。所谓“字码帮”，是因为当时往大陆运送物质的都是一些小邮轮小渔船，而物质运送到后呢，大陆方面都会每船发一个“字码”……
    像这样的交情，那当然就不是普通交情了。因此陆于泉能想到请他出手帮忙并不奇怪，要知道霍老大不仅和太祖有交情，和现在在位的这位老人家同样有交情，要是他肯出面搭一句话，那说实话，大陆方面肯定会给他这个面子。
    霍老大不仅是“亲中派”的扛把子，而且他“香江呼保义”的名头那也不是白给。由于此人起于微末，身上具有很多市井游侠的脾气，那还真有几分“急公好义”的性格。
    在香江的生意圈，一直流传着这样几句话：
    “你这件事呀，现在只能去找霍老大帮忙了。”
    “你这件事呀，现在也只有霍老大能帮到你。”
    “你这件事呀，现在可能连霍老大都帮不了你。”
    这几句话说的其实都是一个意思，就是说明霍老大“急公好义”的性格。
    “你既然都想好了，那还不赶紧行动呀，在我这里耗着干嘛？你要知道如果上头已经做好决定，那么霍老大出面可能都不方便开口。”
    “我当然想尽快找他，可是我和霍生，平时没那份交情啊。”
    陆于泉再次叹了口气；“而且你也知道，像这样的事情，虽说霍生平时口碑很好，他非常乐于助人，但是像这样的事情，我实在开不了口。”
    对于老陆这个说辞，李华勇表示理解的点点头。
    的确，这样的事情确实不好请人帮忙。因为这又不是“陆记营造”真正遇到什么困难，竞个标而已，能中标固然有利益，不中标甚至不参与也没有什么损失。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老陆所说的“交情”就很重要了。如果没有一定的交情，人家凭什么帮你？如果人家帮你打这个招呼，这不就让人家霍老大去得罪李超人吗？
    因此李华勇理解老陆的顾虑，一来自己开不了口，二来也担心人家不肯帮这个忙。
    “既然没这个交情，那就去套交情啊，找个和霍老大能说得上话的，这个办法可以试一试嘛。”
    李华勇其实也就随口这么一说，他却没想到老陆居然打蛇随棍上：
    “对对对，小李你这话太对了，我也是这样想的，小李我和你说实话吧，这就是我今天过来找你的原因。”
    “嗯？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这个能和霍生套上交情的人，我已经想好了。”
    “谁呀？”
    “就是我现在的东家，莲花她爷爷。”
    老陆盯着李华勇的眼睛：
    “所以小李，我今天是想请你和我一起去见见莲花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