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章

    村后头，原本的三间大瓦房已经完全倒塌，到处都是残垣断壁，院子里长满青草。
    看上去很多年没有人居住了。
    我的老娘，我的媳妇，我的孩子呢！！！
    王大锤站在废墟前，嚎啕大哭，延绵不绝的痛苦铺天盖地向他袭来，让他沉浸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这时，王大力也跑了过来，他弯着腰大喘气了许久，才直起身。
    “大锤哥...你上山打猎失踪了...村子里的人都当你死了...你老娘带着你媳妇和你三个孩子，上山去找你，从此下落不明。”
    “当时，我去二十公里外的小镇上卖猎物，等我回来后，喊上全村人去找，找遍了周围十几座山头，都没找到...”
    “有村民在大山上，发现了几条沾染有红色血渍的衣衫，我认出那是你媳妇和小儿子狗蛋的...”
    王大锤顿时觉得天塌了，母亲慈祥的面孔，小媳妇亮晶晶的眼神，三个孩子可爱的小脸蛋在脑海中陆续浮现出来。
    他们死亡时的惨状，像一把利剑直刺入王大锤的心脏中，然后狠狠搅和一通，让他感受到了人世间最大的痛苦。
    这种痛苦在他内心中化为点点仇恨，最终汇聚在一起，凝结在王大锤心中。
    他很东山土匪山寨，恨那个大寨主黄叔，恨那些土匪，如果没有他们，王大锤现在正和母亲，小媳妇，三个孩子过着快乐幸福的日子，是他们的到来改变了一切，他们是罪魁祸首。
    在那一刻，王大锤决定复仇，他要杀掉那个老不死的，要成为东山土匪山寨里的老大。
    他冷着脸，看向王大力：“大力，你愿意跟着我一起加入土匪山寨吗？”
    王大力怔了一下，旋即喜出望外。
    小山村身处山坳之间，没有良田，四周都是悬崖峭壁，唯一的收入，就是上山上打猎或者采集草药，然后送到几十公里外的小镇上。但是大山上到处都有野兽，随时可能送命不说，镇上的税务官也会收取货物收益一半的税金，这样算下来，几乎没有太多收益，遇到大雪封山，甚至有可能会颗粒无收，全家人只能站在门口，张着嘴巴喝西北风。
    成为土匪就不一样了，只要出去劫掠一次，就足够半年吃喝，甚至有时候还能抢到大户人家的金银珠宝，贪墨几件，找个机会跑到大城市里，当个富家翁，逍遥自在地过一辈子。
    王大力连声说：“可以，可以，俺早就想当土匪了，这就回家告诉老娘，媳妇。”
    王大锤思索了一下，又招了招手，压低声音：“你去把咱们村的小伙子，都集中在一起，咱们一起上山当土匪。”
    这个主意好啊！
    王大力不傻，知道人多势众的道理，特别是在土匪窝里，如果有一杆子兄弟帮忙，一定能站稳脚步，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混一个小头目当当。
    这样想着，他转身就向村子里跑去。
    当然，王大力先回家告诉老娘，踢开门，几个孩子正在地上玩泥巴，小媳妇正在用棒槌捶打衣服。
    看到王大力着急忙慌的样子，小媳妇放下棒槌，在身后喊：“大力，你干啥呢？”
    牛大力没理会他，直接推开堂屋门。
    老太太正在拿着抹布擦拭桌子，看到牛大力满脸流汗的样子，正准备上来询问。
    牛大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娘，俺不能服侍您了！”
    这下子把老太太吓坏了。
    老太太连忙问道：“儿子啊，咋了，你是犯啥事了？”
    她生了五个儿子，但是家里遭了饥荒，只有牛大力一个活了下来，还指望牛大力给她养老送终呢。一旦这个儿子出事了，她老婆子就惨了。
    门外的小媳妇也听到声音，冲进来，声音颤抖：“大力啊，你咋了，万一你有啥事，俺可咋活啊！”
    三个孩子也哭起来。
    “爸爸，你可别走，你走了谁给俺打兔子。”
    牛大力听得心慌，连声道：“俺又不是去死，你们这在哭丧呢！”
    “没事？那你干什么？”老太太瞪大眼。
    小媳妇也止住泪水，一脸期盼的看向牛大力。
    她是村子里篾匠的女儿，从小长得水灵灵的，刚成年就有很多说媒的，踏破门槛。
    但小媳妇就看中了牛大力，牛大力不但是村子里最优秀的猎人，身高八尺，肌肉结实，每次进山都能满载而归。更重要的是，他十分孝顺，为人和气，这才拒绝了隔壁大黑的求婚，答应了牛大力。实时证明，他的眼光也没错，牛大力结婚后，对她很好，事事都听她的，每天上山打猎，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没过几年就想生下三个孩子，成为全村最幸福的人家。
    现在这一切，都要打破了！
    牛大力连忙解释：“我要跟牛大锤上山当土匪。”
    “牛大锤回来了？没死？”老太太吓了一跳。
    “不但回来了，还成为东山土匪山寨里的头目，威风着呢！”牛大锤一脸艳羡。
    老太太和小媳妇皆神情惊惧。
    “不行，不行，土匪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说不定就没命了！”老太太反对。
    “大力，你别去当土匪啊，你丢下我们娘几个，让我们怎么过日子啊！”小媳妇苦苦哀求。
    牛大力是铁了心，笑道：“怕啥，有铁锤大哥罩着，我咋会有事呢。况且，像咱们这种山民，整天早出晚归，在山上冒着危险打猎和采集草药，还不如拼命一搏，说不定就可以发达了。到时候咱们一家攒点钱，搬到大城市，也好过上吃白面馒头，吃肉的好日子。”
    “并且，这一次，大锤哥说了，要召集咱们村所有的青壮劳力，去当土匪，有了这么多人，我们一定会没事。”
    这么一说，老太太和小媳妇也都明白过了，神情舒缓。
    这些年，他们对山村的日子也过够了，每次看着男人们上山打猎，都提心吊胆，不知男人们能不能平安回来。
    既然都是危险，还不如用危险博一个前途。
    两人连忙给牛大力准备好干粮，他们还想再包裹里装点盘缠。
    牛大力笑道：“我是去当土匪，带着银子去，那不是叫人家笑话？这些钱，你们就留在自己家里，过日子用吧。”
    说完，他在家人的依依不舍中，头也不回的离开家。
    是男人，就该志在四方。
    牛大力挨家召集壮劳力。
    “大狗，咱们给大锤哥当土匪去！”
    “大锤哥回来了？”
    “不但回来了，大锤哥还是东山土匪山寨的小头目。”
    “哇，这么厉害！俺也要去当土匪，吃香的喝辣的。”
    ...
    小山村里的猎户，穷日子早就过怕了，听到这个消息，纷纷整理行囊，跟着牛大力来村口。
    村口的小山坡上，王大锤正站在寒风中，怀念逝去的亲人，点点泪珠顺着面颊流下来，染湿衣衫。
    “铁锤哥，俺来了！”
    “铁锤哥，俺要当土匪！”
    “铁锤哥，俺还拿了武器！”
    ...
    十几个小青年在王大力的带领下，来到小山坡。
    王大锤看着这些精壮汉子，心中逐渐有谱。村子里的年轻人都是有经验的猎户，精通弓箭，比一般的山寨里的土匪要强很多。有了这些人，以后一定能在东山土匪山寨了里干出一番大事业。
    王大锤从怀中抽出一把刀：“各位，咱们是一个村子里的，你们也知道，在咱们村子，所有人冒着生命危险，在大山上忙活一年，也落不下几个钱。”
    “但是，咱们当了土匪就不一样了，给你们说吧，我第一次出去劫掠，就分到了二两银子！”
    这番话，让那十几个小青年羡慕不已。
    “二两银子，咱们就算打一只老虎，也赚不到这些钱，当土匪果然有钱。”
    “就是，我也要当土匪，赚大钱，娶媳妇。”
    “大锤哥，我们以后就跟着你干！”
    ...
    王大锤见村子里的青年都很热情，心中也有了谱，大声喊道：“但是，土匪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在东山山寨里，没有依仗，只能被人欺负，所以咱们要抱成团！”
    “这样，咱们歃血为盟，以后就是亲兄弟！”
    众青年纷纷赞同。
    王大锤让牛大力跑回家取来一只老公鸡和一壶老酒。
    锋利刀刃刺破老公鸡的脖子，点点鲜血洒落在酒里。
    然后，牛大力给每人都斟上酒。
    众青年神情激动，捧起酒碗，一饮而尽。
    然后把酒碗摔碎在石头上。
    王大锤领着牛大力等青年向山上走去。
    经过五天的跋山涉水，他们终于来到了山寨。
    看着威武雄壮的东山山寨，众青年都惊呆了，他们从没见过这样高大的城楼。
    看到有大群青年靠近，负责警戒的哨兵们拿着长茂，警戒起来，向下面高声喊道：“你们是哪里来的？站住，再往前一步，我们就要放箭了。”
    众青年吓得连连后退，面带惧色。
    “站在这里别动，我去通报一声。”
    王大锤不慌不忙地走上前，笑道：“诸位大哥，我是二营的王大锤，有事找大当家。”
    正好，在岗哨里，有和王大锤一起出去劫掠过的土匪，认出了他。
    “咦，真的是王大锤。”
    “这小子，作战勇敢，曾得到过大当家的奖赏。”
    他们发动机关，铁闸门缓缓升起。
    王大锤进入山寨，直奔聚义厅。
    聚义厅的守卫，见来人是王大锤，也都没阻拦。
    进入聚义厅，王大锤看到大当家黄叔正坐在老虎宝座上，打瞌睡。
    他想到妻子孩子惨死时的惨状，恨得牙痒痒，真想抽出腰刀，把这个老不死的劈成两半。
    但是他知道黄震虽然是一个老头子，却耍得一手好剑，寻常人压根不是他的对手。
    自己也打不过他。
    王大锤上前走了两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寨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禀告。”
    其实黄叔虽然闭着眼睛，却时刻警醒着，王大锤进来时，他也已经注意到了。
    这是他测试手下的方法，一些有反心的手下，会趁着他打盹，暗中下黑手。
    其实黄叔的腰间藏有暗器，一旦手下暗中下手，他会瞬间反杀。
    看到王大锤毕恭毕敬的样子，黄叔心里满意极了，这个手下，虽然是半路加入东山土匪营寨，作战却很勇猛，并且脑袋很活，是个人才。
    黄叔睁开眼睛，笑道：“王大锤，你探家回来了。家里一切还好吧？”
    王大锤咬着牙，装出悲戚的样子：“黄叔，家里的人...在一场山崩中，死光了！”
    “山崩...死光了...”黄叔哈哈大笑，走上前拍了拍王大锤的肩膀，笑道：“死得好，咱们当土匪的，最大的忌讳就是有家属的牵挂，从此之后，你无牵无挂，我也好重用你。”
    听着黄叔冷血无情的话，王大锤恨不得一刀捅死他，但是为了以后的发展大计，他只能把哭泪咽下肚，舔着脸笑道：“那是，从此之后山寨就是我的家，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说着，他“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黄叔，不...父亲大人！”
    这下子把黄叔惊呆了，这小子真会顺杆子爬，正要拒绝，不过旋即一想，这是好事啊。
    有这么一个听话懂事的儿子，以后山寨里的事情，就不用他太操心了。
    这些年，他年纪也大了，山寨里的日常事务也懒得打理。
    “很好，以后我就是你父亲了。”
    从此以后王大锤就成了黄叔的干儿子，再加上他拉来一大帮青年，迅速在山寨里站稳脚跟。然后这些青年在以后数次劫掠中，都很卖力，甚至有一次，还攻陷了一座没有神术师坐镇的城市。
    王大锤在山寨中的名气越来越大，但是他没有骄傲，反而不断拉拢别的小队长，每次劫掠分到的财物，他都当成礼物，送给那些小队长。
    不到两年功夫，王大锤就成为山寨中没有名号的二把手，于是在一次大胜后，黄叔正式任命王大锤为山寨的师爷，不但负责山寨日常事务，还直接统帅山寨十个小队。
    山寨总共有二十个小队，剩下的归三当家统帅。
    当然，黄叔也有一个精锐小队作为护卫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