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热泪盈串

    面对着那香喷喷，热盈盈的肉串，牛一毛踌躇中并没有开动。
    眼看着牛一毛的犹豫，李川水带着半激将，半得意的神色，碰了碰装着肉串的盘子，对他道：“趁热吃啊？！你还怕这肉串咬你呀。”
    李川水的话，终究让身为大哥的牛一毛伸出了手。
    而后，他拿起一串冒着迎热气息的羊肉串，将肥瘦一组的肉粒咬了下来，放进嘴中咀嚼着。
    起初，牛一毛在众人的期待注视下咀嚼的很快，但没过多久，他便慢了下来，而且是……越来越慢。
    到了最后，牛一毛突然不嚼了，而是盯着那肉串，长叹了一口气。
    眼看着大哥叹气，牛二毛登时开口问道：“大哥，是不是特难吃？！难吃你就说，咱们砸店！”
    “对啊！”别的小混混也跟着随声附和道。
    面对着那些手下的附和，牛一毛并没有说话，而是先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紧跟着……哭了出来。、
    “呜呜呜！好吃，真好吃……”
    吃个肉串还能吃哭，这实在是让在场的人愕然不已，不过更加惊愕的事情，却继续发生在了牛一毛的身上。
    哭泣中，牛一毛只感觉到那羊肉串仿佛是一把开启他味蕾的钥匙，在挑动着他的神经，每咀嚼一下，都能让他感觉到那细致的肉香和浓郁的肥油，这种感觉美妙无比，配合着香料的诱惑原始而狂野，那味道前所未见但又……似曾相识。
    美味入口，最为“致命”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随着肉串间口齿留香的溢满，牛一毛的回忆突然如开闸放水一般不可收拾的泛滥了，他想起了自己在这种最不起眼的烧烤摊上，曾经发生的一切！
    第一次和父亲出来下馆子，第一次和弟弟用卖废品的钱吃肉串，第一次请自己的女人约会，第一次因为兄弟和外人打架，第一次带着人吃霸王餐不给钱，第一次靠讨债公司挣钱庆祝，第一次和自己的女人分手……
    这些痛苦或者甜蜜的回忆，令牛一毛忍不住热烈盈眶，他仿佛这时才突然记忆起，在自己叱咤风云，或挨打或被打的生涯中，总有这样一股挥之不去的味道伴随左右！
    那味道是李川水制作的羊肉串，也是他失去却又不曾留意，无可挽回的青春。
    “青春呀！”牛一毛长叹一口气，将自己手中的肉串彻底吃完，而后毫不犹豫的拿起第二川，继续吃着。
    紧跟着，牛一毛就像中毒一般，街二连三吃着李川水准备的串串，让自己的头脑在那美味所勾勒出的回忆间进进出出，恍惚如痴。
    一串又一串，牛一毛很快便将那二十只肉串横扫一空，而后他盯着面前铁盘，异常失落的叹息了一口气道：“没了，怎么会没了？我还要吃！快给我做！”
    眼看着牛一毛的请求，李川水微微笑着开口道：“做可以，但是您的先把这19万的账目了解。”
    “啊？！”牛二毛闻言愕然，纵然理亏他也依旧强辩道：“小子，你不要太张狂！我哥哥仅仅是吃了你几个肉串而已，你竟然敢狮子大开口！”
    说话间，牛二毛又提醒他的哥哥道：“我说哥！您别吃了行吗？咱先办正事儿，回头你想吃，我请你去最好的馆子，那里种类全，别说肉串，就是海鲜鱼翅也是有的！”
    牛二毛的话，让牛一毛愤怒无比，他拍打着桌子狂吼道：“住口！那种猪食怎么可能和李兄弟的肉串相比！”
    说话间，牛一毛又道：“快拿二十万出来！”
    大哥发话，牛二毛终于没了脾气，而后他从购买刘二增家地皮的钱里拿了二十万出来，递给李川水。
    “二十万！”吃红了眼睛的牛一毛道：“快给我做串串！我要吃。”
    收好钱，李川水笑着将早已准备好的另一只羊腿拿了上来，快速切片，串串，上火，烤肉，撒盐。
    几分钟之后，李川水将肉串递给了牛一毛，已经在旁边等到抓耳挠腮的他，立刻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这一回，李川水的肉串令牛一毛更加疯狂，在如闪电般美好的回忆间，二十串烤肉转瞬即逝，直吃的牛一毛热泪盈眶，好不唏嘘。
    “太……太美味了！”牛一毛一边感慨，一边流泪，而后他转身又对自己的弟弟道：“快！在给这兄弟二十万！我还要吃。”
    “啊？！”牛二毛愕然，旋即摇头道：“大……大哥！这不是咱的钱！你把这买地皮的钱都买了肉串，咱们回去……怎么和客户那边交代……”
    “少废话！”牛一毛闻言再次狂吼道：“我吃的不是肉，是回忆！”
    面对着牛一毛的愤怒，牛二毛坚决摇头道：“不……不行大哥！咱们讨债公司的规矩你是懂得的！要是这一百万都给你买了串串，那客户会弄死咱们的。”
    耳听着牛二毛的不配合，牛一毛将乞求的眼光望向了李川水。
    而与此同时，李川水也若无其事的摆了摆手道：“你别看我！不给钱，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做。”
    李川水的决绝，令牛二毛无奈，乃至悲哀。
    在那种急于求吃的驱使下，牛一毛长叹了一口气，紧跟着做出了一个令人惊愕非常的动作！
    彼时，牛一毛从裤兜中迅速掏出了一把蝴蝶刀，紧跟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而后，牛一毛威胁自己的弟弟道：“老二！快！给我钱！我要吃，你不让我吃，我就自杀！”
    “我去！”牛二毛和李川水同时惊愕无比。
    为了一口串串，竟然闹到以命相抵的地步，这牛一毛的作为，令在场的所有人愕然。
    虽然事情的发展很古怪乃至诡异，但是牛二毛显然不可能拿自己兄弟的生命去冒险。
    无解中，那家伙立刻妥协了，他将装着一百万的皮箱全部丢给李川水，而后道：“里边一共还有六十万，你……让我哥哥吃到不想自杀为止！”
    听着话，收起钱，李川水高兴的说了一声“好嘞”，便赶紧将那剩下的六十个串，分批次赶制了出来。
    之后，又是一阵风卷残云，伴随着牛一毛的哭泣和嚎啕，那六十个肉串消失的干干净净。
    转瞬间，一百个肉串消失全无，但是牛一毛却依旧喊着要吃，那样子真像是饿极了的要命鬼。
    甚至一度牛一毛给李川水跪了下去，他恳求李川水施舍他几个肉串，等回头有钱了，在给也不迟。
    对此，李川水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