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卖女

    周明沐识趣的去做早饭，让兄妹俩谈谈。“冬娴，对不起，我昨天不应该说那些话，大哥跟你道歉。”林轩真诚的给林冬娴躬身道歉，林冬娴眯着眼审视了他，“大哥，好了，我不生你的气了。你要记住，下次别说这种话再伤我的心。”
    嘟着嘴的模样让林轩心疼不已，重重的点头道：“冬娴，大哥知道了，不会再说这些话。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去私塾了，你有空多回去陪着你嫂子说说话。”“大哥，你多保重。”林冬娴不舍的目送林轩离开，吃过早饭后，林冬娴在屋里继续收拾杂物。周明沐信誓旦旦的夸下海口能收拾完，可结果不进入人意。
    林轩走了，花蕊穿好衣裳，苗氏端着脸盆出去：“蕊儿，我去跟你婆婆说一声，带你出去走走，马上就回来。”吴氏能说什么，有苗氏看着，她自然放心。“要不然我让林轩他爹用牛车送你们去街上？”昨天林志平把牛车修好了，在家反正没事，花蕊毕竟怀着身孕，要是万一不小心磕着碰着，那就不好了。
    林轩临走前再三叮嘱吴氏，要照顾好花蕊和孩子。苗氏一听，直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陪花蕊走着去，正好散散步，到时候好生产。”吴氏不好再说什么，就由着苗氏扶着花蕊走出去。王氏和刘兴在镇上找了两天，都没找到刘明旺的身影。
    越想王氏越窝火，刘明旺上次回来骗她把家里的钱都拿给他扩张生意，对他全然相信，家中一分钱都没留。就连本来给刘婵准备的嫁妆钱都一并给了刘明旺，指望他能挣更多的钱回来。
    “娘，要不然我们去报官吧！”刘兴垂头丧气道，他们娘俩这样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些要债的非逼着三天内要把钱给还了，他们就算去偷去抢也换不清啊！
    王氏在心里把刘明旺骂了个狗血淋头，面沉如水：“兴儿，去报官有什么用，他们也不一定能找到你爹和那个姘头。再说，还要花钱，我们现在身无分文，哪还有钱。别说废话了，快四处找找，我就不相信你爹那么狠心，抛下我们，带着姘头跑了。”
    到现在王氏还不肯相信，跟她夫妻多年的刘明旺会不顾夫妻之情，抛弃妻子。“娘，你说爹怎么那么可恶，外面的女人养在外面就好了，干嘛非要把家里的钱都给骗走了。”刘兴不知不觉就脱口而出，说出来才意识到惹着王氏生气。“娘，我刚才随便说说，你别放在心上。”刘兴讪讪的笑着摸着脑袋。
    真没看出来刘明旺在外面还有姘头，看来藏得够深，王氏冷眼横了他一眼：“你给我少说两句，没看着我正心烦。”刘氏缩缩身子，竖着手求饶道；“娘，我不说了，不说了，你消消气，我们继续找爹。”家里的钱都被刘明旺骗走了，他就没零花钱了，那怎么行？
    钱是个好东西，没钱的日子可怎么过。太阳渐渐落山了，王氏和刘兴还是没找到刘明旺，此刻刘兴肚子早就饿扁了，轻声道：“娘，要不然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找吧！”“你还好意思说，要是你能争口气，你爹至于带着外面的女人走吗？”王氏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对刘兴多了几分嫌弃。
    刘明旺早就说过把刘兴送到镇上私塾跟钱达一眼去读书，多学习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对他大有益处。偏偏刘兴不愿意，非要待在家里，死活不肯去镇上，还跪在王氏面前哀求她。你说做母亲的能不心软的点头，她跟刘明旺说了好几天，才把他这个念头打消了。
    至此刘明旺对刘兴的态度就没之前那么好，总会说道他几句。外面的女人比她年轻漂亮，男人有些钱就去外面花天酒地，王氏要不是放不下家里的刘兴和刘婵兄妹俩，早就到镇上帮刘明旺的帮。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人财两空，还欠下一屁股的债留给她。
    眼下天快黑了，不回去还能怎么办？大晚上要到哪里去找刘明旺，再三思量下，王氏跟刘兴一起回家了，走在身后的刘兴，默默的叹口气，王氏的脾气越来越大。把气撒在他身上算什么，哎，实在不行，他又不是没办法，用得着这么沮丧嘛！在街上他无意看到苗氏和花蕊，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林家在镇上买了宅子，又开了刺绣馆，还能没钱。还有听说林冬娴嫁给周明沐，光聘礼就二十几台，刘兴豁然开朗的挺直胸膛大步往前走。刘婵中午吃的还是早上剩下来的两碗稀粥，王氏和刘明旺不在家，她一个人根本提不起精神来做午饭。
    晚上早早的做好晚饭，等着他们娘俩回来，王氏板着脸，身后跟着笑意满满的刘兴，刘婵蹭的站起身，“娘、大哥，你们回来了，晚饭准备好了，我去端过来。”正准备要走，王氏面色阴沉的进屋，扑通一声，用力的关上门。
    刘婵跑过来拽住刘兴的衣袖：“大哥，怎么样，你们在镇上有没有找到爹？”满怀期待，刘兴眯着眼：“你看娘的脸色就知道，哪有那么容易就找到爹。”没找到，刘婵一张脸瞬间苍白如宣纸，心底陡然一松，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婵儿，你哭什么，快去把晚饭端上来，我饿了，快去啊！”刘兴见刘婵没动静，伸手推了她一把，“大哥，你自己去端，我先回屋了。”刘婵没兴致的转身就走了，刘兴可没那么容易就放过她，伸手就把她给拽回来：“婵儿，你对大哥就这个态度，快去把晚饭给我端上来，要不然我就跟娘说把你卖了，去还债，你信不信？”狭长的眸中，倏的划过一丝冷意。
    刘婵身子一抖，往后退了两步，静静的望着他：“大哥，我信，你要想把我卖了，就卖了吧！”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刘明旺留给他们一个烂摊子，可怎么收拾。明天要钱的人就上门来了，王氏一分钱也没有，能想到什么好办法，除非把她给卖了。
    刘婵眼底浮起浓重的落寞，用力的甩开刘兴的手臂，大步离开。刘兴咬着牙，恨不得上前掐着刘婵的脖子，这个死丫头，给他等着。王氏一个人坐在屋里，连灯都没开。“娘，我能进来吗？”门外响起刘兴的声音，王氏眸光微闪，“进来吧！”
    重重的叹口气，眼下可如何是好，明天怎么才能把要钱的人打发走。刘兴把蜡烛点上，不急不慢的坐在王氏跟前，“娘，你快出去喝碗粥，待会凉了就不好了。”王氏抬眼看看他，没吱声。
    “娘，你不就是在为明天的事烦心，我告诉你，很简单。”刘兴的话仿佛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王氏扑倒他跟前，紧紧抓住他的双臂：“兴儿，你说什么，很简单。怎么个简单法，要是没钱给他们，怎么肯走？要是真的去报官，我们后半辈子就毁了。”说着王氏眼中的泪水汹涌而出，白天她一直伪装坚强，含在眼眶的泪水都被她抬头咽下去。
    刘兴嘴角噙着笑：“娘，你可是我亲娘，我还能骗你不成，大不了我们把婵儿卖了抵债。”“你说什么，把婵儿给卖了？”王氏心顿时狠狠一抽，指甲陷进肉里，眼底闪过幽冷的光泽。啪的一声打在刘兴的脸上，“婵儿是你的亲妹妹，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
    恨不得掐死面前的刘兴，连亲妹妹都能卖了，是不是哪一日还能把她给卖了。老了还能指望刘兴给她养老送终吗？这一刻，王氏觉得孤立无援，面前的刘兴有些陌生，还是她的儿子吗？
    刘兴涨红了脸，解释道：“娘，你先坐下来，别激动。听我慢慢跟你说，我们就先把婵儿卖了，把债给还了。等找到爹了，再花钱把婵儿赎回来就是了。要不然你说，我们眼下怎么办？等着明天那些人把我们送去官府，你也说了，送去官府，我们后半辈子都毁了。
    暂且把明天应付过去，我又不是狠心的人，婵儿是我的亲妹妹，我也舍不得把她给卖了，娘。”见王氏面上怒色略微淡去几分，刘兴又道：“娘，我知道我们都舍不得把婵儿给卖了，可若不是这样，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把明天要钱的人打发走。到时候我们娘三进了官府，娘觉得凭着婵儿的样貌，她能在牢里待得下去吗？
    你还是听我的话，把婵儿给卖了，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中。等到有钱了，再把她赎回来就是。”见王氏仍旧低着头不吭声，怕是在细想，刘兴接着道：“娘，还是说，你想让我去坐牢？”委屈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他还不信，说服不了王氏。“兴儿，你胡说什么，娘怎么可能让你坐牢？”王氏赶忙从衣袖中掏出手帕准备给刘兴擦拭眼泪，被他别过脸避过去了。
    刘兴愤怒道：“哼，你就是想要我的后半辈子都毁了，爹带着钱跑了，你就把怨气撒在我的身上，我又没做错什么。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娘，难道你就狠心看着我受苦，娘。”不知不觉刘兴竟然跪在王氏跟前，“兴儿，快起来，娘又没说让你坐牢，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明日就把婵儿卖了吧！”
    要是有其他办法，王氏不会出此下策，但愿刘婵不要怪她，要怪就只能怪刘明旺这个畜生，把家里的钱都拐跑了，还欠下一屁股债留给她们孤儿寡母，怎么还的了？“娘，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要是找不到爹也没事，我会努力挣钱争取早些把婵儿赎回来！”刘兴信誓旦旦的说道，“你真的这么想？”
    王氏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她还不想走这一步，把十月怀胎辛苦抚养大的姑娘给亲手卖了。刘兴眼底多了一丝晦暗，可惜王氏低头没注意，“娘，我当然这么想了，我又不是狠心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想把婵儿卖了，不过就是权宜之计。娘，外面的粥凉了，我帮你去厨房热热，待会我再叫你吃饭。你要是把身子累坏了，我和婵儿怎么办，我们都指望着你。”
    刘兴不舍的伸手握住王氏的手，王氏低头应了声，刘兴赶忙关上门离开。刘婵才不相信刘兴说的话，要把她给卖了。她可是王氏的亲生闺女，刘兴说把她卖了，王氏不会同意。有了这一坚定的想法，刘婵才慢慢入睡。天刚蒙蒙亮，外面一片寂静，刘婵还在睡梦中，门被刘兴给踢开了。
    大步走过来掀开刘婵的被褥：“婵儿，别睡了，快起来跟我们一起去镇上！”王氏说暂且不要让刘婵知晓，今天去镇上是把她给卖了。刘婵只穿着里衣躺在床上，刘兴一动不动的盯着她，没想到刘婵发育的不错。
    “大哥，你快出去，我要穿衣裳。”刘婵羞涩的起身拉上被褥又躺下来，不让刘兴再瞧。刘兴撇撇嘴：“遮什么遮，我又不是没瞧见过，真扫兴，快点儿别让我和娘等你太久。”说完得意的仰着头离开了，要不是刘婵是他的亲妹妹，早就下手了，还等到现在。
    再等到刘兴抬起头，刘婵梳洗打扮好出现在他跟前，尖尖的下巴，秀丽的眉毛，眉黛下是形状优美的内双丹凤眼，瞳孔黑亮而大。双眸弯弯带笑，脸颊两边还有两个梨涡。穿着淡紫色的纱裙，双平髻上只插了一支木钗，还是刘婵十岁的时候，刘明旺从镇上带回了送给她的。
    王氏突然有些不舍，要是不把刘婵卖了，把她许配给好人家，也行。不行，聘礼太少，根本就换不清刘明旺欠下的债。刘兴说的对，暂且把刘婵卖了，等有钱了，再把她赎回来就是了。如此一想，王氏心里舒坦些。母子三人早早的就吃过早饭去镇上，刘婵有些惴惴不安。
    林冬娴慵懒的张开手臂伸个懒腰，才从床上爬起来。周明沐早就不在了，一摸边上，冰凉的，肯定去给她做早饭了。嫁给周明沐的日子才几天，可她觉得前所未有的开心。吃过早饭后，林冬娴想起来刘婵说刘明旺带钱跑了，不知道有没找到。有些不放心，想去清平村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