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幕.破釜沉舟

    战况前所未有地激烈。
    卡修记忆中，灰烬一族曾经经历过最惨烈的战斗应当是千年前的第二次圣战，但那对他这些的年轻一代而言只是书本上的记载。
    而此时发生在他眼前的，则是确实的地狱。
    十七艘浮空战舰已经沉没了六艘，还有三艘已经被攻破了防御壁垒，正在与蜂拥而至的怪物们进行接近战，剩余的，也被围攻到一个相当狭小的范围内，难以脱身。
    这一切，都是在一刻钟之前，那个怪物降临之后才变成这样的。
    似乎是不想要隐藏力量，对方的大将直接出手了。
    天空中，巨大的巡礼之龙首领阿克图斯游曳，地面上，熔岩领主鲁西弗正伸出手，试图抓住一艘燃烧着火焰的战舰。
    而最令灰烬们忌惮的，则是云层之中，那个黑色的漩涡里探出来的触手。
    直到现在，卡修也真正确认猜想，弄清楚对方的身份了。
    混沌深渊第一层的支配者，法则吞噬者萨弗罗斯。
    混沌之民的一员，擅长正面作战，巡礼之龙便是其麾下的得力战将之一。
    准确来说，这应该是类似于投影一般的存在，但混沌之民本身就近乎神祇，即便借着他人的身体降临，也足以震慑绝大多数人，更何况这一次，祂所占据的身体应当相当强大。
    在这触手刚刚出现的第一刻，便一击直接摧毁了一艘浮空战舰，上面操控着的白银阶将领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抗就直接陨落。
    不过看来祂的实力并没有完全恢复，在稍加交战之后，萨弗罗斯便停止了进攻，而是等待着自己手下的部队一点点地蚕食灰烬的舰队。
    “保持阵型，不能让敌人穿过防线，左侧弹幕稀疏，加大火力。”
    在公共频道中，各种各样的讯息混杂，卡修尽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下达着指令，指挥舰队做着抵抗。
    但很明显，败北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其他的将领纷纷出手，除去战舰的炮击，更是使出了自己的能力。
    金色的卡牌旋转，辉煌的圣剑斩落，苍白之火灼烧，无尽的黑炎炸裂，血色的风暴席卷。
    可无奈的是，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太多。
    面对一个青铜，白银阶可以说是碾压的，但面对一千个青铜，还是不要命的青铜，就算最顶尖的白银阶也难以应付，更何况这些怪物就算死了，也能对法则壁垒造成损伤，一点一点消耗着灰烬们的精神力。
    不过就在卡修疲于应付无尽的巡礼之龙侵袭的时候，从远处，一块流溢着熔岩的石头突然飞入战场，砸在巡礼之龙阿克图斯身上，迸发出耀眼的爆炸。
    “谁？”
    “援军？”
    “哪里来的？”
    通讯频道不约而同发出疑问，卡修转过头，在密集的巡礼之龙包围中，他看到了远处，一支船队正朝着这里而来。
    那些船只虽然巨大，但并没有多少武装，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商船。
    更为引人注目的，是船上的人。
    是熔岩巨人。
    为首的一人，手持巨大的熔岩铁锤，正用力挥舞。
    隔空一击，陨石便从虚空中落下，在巡礼之龙之中炸裂，引起一阵血雨。
    “我是沙拉基之子，熔岩巨人的领袖古雷曼，为了回报灰烬之恩，在此前来助战！”
    随着古雷曼的高呼，熔岩巨人的船队发出一阵咆哮，接着，他们唱起了战歌。
    这是流传自亘古的战歌，配合熔岩巨人低沉的声音吟唱出来，透露着一股悲壮的氛围。
    但在这悲壮之中，又蕴含着炽烈，就像是这片土地。
    坚实的大地中，火焰迸发，熔岩流动，风霜洗礼下再度化为磐岩。
    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熔岩巨人？”
    卡修一开始还有些疑惑，不过很快，他想到这些熔岩巨人原本栖息的地方，便立刻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恐怕这些熔岩巨人是在半路上遇到了女王陛下，受到了他们的帮助才得以逃脱混沌势力的追杀。
    而现在，他们之中的战士则站了出来，为帮助灰烬而战。
    虽然并不一定能够扭转战局，但这份助力依旧让有些低迷的士气得到了提升。
    只不过，混沌之民显然也发现了这一情况。
    于是他再度出手。
    这一次的目标，是卡修身边的战舰。
    巫妖雷纳德的战舰。
    “可恶！”
    雷纳德眼睁睁地看着那触手落下，他引以为傲的法则壁垒如同最为脆弱的玻璃一般破碎，带着混沌气息的触手迅速包围了战舰，下一瞬间就将收拢，直接抹杀雷纳德。
    但就在此时，一阵炮火声阻碍了触手的攻击。
    紧接着，一艘战舰破云而出，直接撞上了那混沌之民的触手。
    原本还对雷纳德虎视眈眈的触手，直接反过来开始攻击那一艘战舰。
    “为什么？”
    雷纳德急忙脱出，加速逃离触手的攻击范围，同时回头，看向那一艘战舰甲板上站着的人。
    不是别人，而是亚修拉姆。
    这个平时与雷纳德时常针锋相对的活尸，此时竟然挡在了雷纳德前面。
    “小子，虽然你又愚蠢又自大，缺乏必要的礼貌又目中无人，但我始终是你的老师。”
    亚修拉姆全身燃起一道青色的火焰，这火焰立刻扩散到整艘战舰。
    雷纳德知道，那是这位白银阶的战将正在燃烧自己的法则，对于白银阶的人来说，这就相当于燃烧生命。
    不过也正因此，亚修拉姆的攻击对触手造成了相当可观的伤害。
    直到萨弗罗斯又降下第二根触手，亚修拉姆的战舰才开始裂解。
    但这艘战舰却一直向上，即便满目疮痍遍体鳞伤，依旧向上。
    向着那黑色的漩涡，向着法则吞噬者萨弗罗斯藏身的地方。
    “作为老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学生陷入危险之中！”
    亚修拉姆的声音，穿透了苍穹，直达每个人的耳中。
    他已经化为一道青色的流星，径直朝那漩涡而去，甚至令混沌之民伸出了第三条第四条触手。
    最终，五条触手包围住亚修拉姆，浓厚的混沌之力将那颗青色流星团团包围。
    “雷纳德，就让我给你上最后一课。”
    亚修拉姆咆哮着，迸发出耀眼的闪光。
    “那就是永远，不要放弃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