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一无是处的人

    问题同样产生了，沈清明根本驾驭不住这把战意盎然的弯刀，他只能在弯刀的操控之下进攻，仿佛刀是他的主人一般。
    两三轮攻防之后他的体能就已经打到了虚脱的极限，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他咬紧牙关，死撑着不肯送手接触对铜镜武器的控制。沈清明双唇之间稍稍一用力，就能感觉到一股血腥味从唇齿之间弥漫开来，就连他的喉咙之中都充斥着被烧灼过的呕吐感。
    已经要到极限了吧，他这么想，我要是秦夜游就好了.....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此刻他什么都控制不了，只能够一味的被周围的局势带动，什么都不能掌握。无论是自己的命运也好，想要保护的西陵也好，全部都不属于自己。
    若是如此，自己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能说会道的家猪吗？
    沈清明双手一挥，按住白骨球的边缘，稍微发力，借着势头腾空而起。弯刀在空中画出一个完美的圆弧，从上到下切开了自己面前的巨大骨骸。双足轻踏地面，带着白骨的骨粉落地。白骨球应声裂开，一分为二。
    还没有到放弃的时候，这里是眼下唯一逆转自己被操纵命运的机会了。
    区区沈清明，纵然渺小，也绝不会任人宰割。
    瞬间他察觉到了僵尸的脑海中，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情绪。类似于对困兽的敬佩，即使是一小丝轻微的情绪，也可以成为逆转的起点。
    越多的情绪产生，代表着僵尸的意识越接近于苏醒。但凡是有自我意识的生物，他就可以进行沟通。
    沈清明爽快的松开了右手，任凭铜镜武器落在地面上。失去沈清明的支持，弯刀骤然崩溃，也变成无数光芒散去，只留下那扇铜镜慢慢打转儿。
    用眼角的旁光扫去，之前击败过的那些白骨球，在幽幽绿光的照射下以惊人的速度正在重生，一时三刻之后恐怕七个白骨球就要完全复原。
    他抄起来抢来的心脏，高高的举起。将全部神识意念导入其中，与那僵尸的意识逐渐同调，同调完毕之后，两个相隔着千年的意识在奇妙的境地重合，死者与生者间的沟通由此展开。
    “时代变了。”沈清明抢先说，“我们是自己人。”
    这句话是有技巧的，看似是一句话，实则包含了两个问题。僵尸刚苏醒，有大量的信息需要发问，不管先问哪一个，都会给沈清明留下操作的余地。
    僵尸缓缓问:“今是何时？何故唤醒我？”
    沈清明心里吐槽说这是二十一世纪了大哥，呸大爷，万恶的旧地主已经被赶跑了，杨白劳也不用把喜儿送给黄世仁了，窦娥也不会被县官直接砍头了，您快带着兄弟几个离开着破山洞奔小康去吧，到时候有了钱想烧几个纸人纸马就烧几个。
    心里想着，嘴上他可没这么说。沈清明对僵尸道:“圣主仙去，幼主尚小。奸佞为祸，刀兵四起。”
    头四句看着什么都解释了，其实啥都没说明白。哪个朝代都有这种事情，一个僵尸哪能分辨清楚。
    “秘闻记载此地埋藏着秘宝，新帝派我取回秘宝。”沈清明又说，“我乃是天子使臣。”
    这点是他猜的，这电池一样的东西明显是某种守卫机关，有守卫的地方，就会藏着什么宝贝。
    僵尸犹豫了一下，说:“先帝御令何在？”
    沈清明道：“御令刚刚被你的兄弟们摧毁了，如今已经埋在那些骨头之中。”
    这谎他撒的面不改色气不喘，他说：“蓄意围攻天子使臣，摧毁先帝遗物。将军莫不是意图造反？”
    僵尸的语气顿时软了半分，说:“确无此事！我张家世世代代辅佐天子.....”
    沈清明先声夺人道：“张将军，你要想明白。就算你在此地杀了我，我依旧是天子忠臣，而你.....不知道天底下有没有人愿意为死人说话？”
    僵尸在那头沉默不语。
    几句话之间，沈清明已经初步勾勒出这个张将军的大致性格和背景了。这人生前老实憨厚，对主上命令说一不二，的确是禁卫内军统领的好材料，可惜独当一面的能力差了点。换句话说，要是这人除了在执行命令之外，还有点其他的能力，也不至于被送到这里殉葬。
    规划好了之后，沈清明问那僵尸：“将军不如把此事当成一场赌博。”
    “赌博？怎么说？”僵尸混混沌沌的问。
    “就赌我是不是真正的天子使臣。”沈清明自信道，“如果我赌不是，那么请在此地杀我，之后继续沉睡守护秘宝。如果我是天子使臣，你同样可以选择不交给我秘宝杀掉我，但是将军恐怕要以骂名流传千古，家眷是否会收到波及也尚未可知。”
    僵尸说：“这......”
    这里他进行了诱导性发言，把不是比作零收益，是比作负收益。唯一正收益的选项就是乖乖把东西交给自己。实际上情况是三分之一正收益，三分之一负收益，三分之一为零。沈清明故意掩饰成了二分之一的负收益。
    “啊，只有一半的几率赌赢。”僵尸说，“很为难啊。”
    沈清明说：“将军既然是个赌徒，想来会很清楚应该怎么选择。”
    僵尸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沈清明也没喋喋不休，继续追击。有的时候闭嘴比张嘴更好用。
    那僵尸最后问：“你真的是天子使臣吗？”
    沈清明认真的点了点头。
    僵尸使劲盯着他，希望能够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异样。
    沈清明也是面无表情的凝视着他，试图从僵尸腐败的脸上拼凑出来这人曾经的样子。
    僵尸盯了他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连眼珠子都彻底腐烂了，什么都看不出来。
    真是辛苦你装的这么认真了啊.....等我逃出去之后一定烧给你一副好点的黑墨镜。沈清明心说。
    僵尸主动后退了一步，说：“忠诚在死后，真是一无是处的优点啊。”
    “忠诚这种东西.....是不是优点都很难说啊。”沈清明道，“君主谁不希望手下能养着一批无脑的死士呢？父母讲孝顺，子女讲抚养，君主讲忠诚，莫不是如此啊。”
    僵尸听了他的话，主动断开了神识连接。那颗心脏也渐渐停止了活动，再度沉睡。
    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