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虚与委蛇

    “选择？什么样的选择？”君慈神色一凝的反问道。
    看到君慈警惕的样子，夜东来用略带欣赏的口吻回答道：“你是一个聪明人，明人眼里不说暗话。大长老年岁已高，如果他的修为不能更上一层楼的话，恐怕寿元将尽。所以未来几年内，我和苍凌雪是最有可能执掌宗门的候选者。”
    “一直以来，我和大小姐之间的支持率都在仲伯之间。特别是在极具话语权的十大金丹中，我和她各占五票，基本上是势均力敌。可今天偏偏多了你这么一个变数。所以我现在就得知道，在不久之后的大选中，你是站在我这边还是苍凌雪那边？”夜东来并没有给君慈太多的时间思考，直接将军道。
    君慈将目光投向凉亭外的瀑布，皱着眉，没有接话。
    似乎是看出了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师侄有所顾虑，夜东来笑着补充道：“之前听说你和冷冽闹了一些矛盾，但只要你站在我这一边，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那些陈年旧怨都可以一笔勾销。”
    “从我入门那天起，剑灵夜东来就一直是我最崇拜的偶像。今天你能够和我开诚布公，我非常感动。到了大选那天，我一定会遵从本心，为师叔投上最关键的一票。”沉吟了片刻，君慈给出自己的答案。
    “我相信师侄到时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夜东来听到君慈的回答，满意的点了点头。
    密谈圆满结束，夜东来亲自将君慈送出凉亭，在经过大殿时，一尊金莲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尊金莲的根茎和枝叶全部是由稀有的庚金打造而成，栩栩如生，和佛门的莲台一样，透着一股禅意。十八颗金色的莲子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奇香，让人闻之精神一振，头脑瞬间变得清晰无比。
    夜东来看见君慈的异样，豪爽大方的笑道：“师侄要是感兴趣，只管将它取走，放在我这也只不过是个摆设。”
    君慈闻言连忙摇了摇头：“君子不夺人所好，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敢收，师叔请留步。”
    “那我就不送了，师侄慢走！”夜东来也不勉强，微笑着目送君慈离开。
    “没想到这小子还挺识相，知道什么是从善如流。”待君慈走远，一条白色的鳞蛇突然从莲池中钻了出来，蜿蜒而行来到夜东来脚下。
    “是吗？”夜东来不置可否的反问道，之前的笑容已经变成了满脸寒霜。
    “难道其中有诈？”鳞蛇盘起身子，吐着舌信，发出让人头麻的嘶嘶声。
    “试问如果是你，可忍得住自己的贪念，拒绝我的佛门至宝八叶莲台？这样无欲则刚的人又怎会因为我的几句话就轻易的妥协投诚？”夜东来冷声分析道。
    “如此正合我意。这小子毁我冥蛇宫，让我沦为同道笑柄，我正愁没有机会报一箭之仇。”鳞蛇突然幻化成了冷冽的模样，呼出了一口浊气。
    这口浊气缓缓的向前漂移着，在遇到一座靠山岩时，竟然瞬间将其腐蚀成一滩黑水。
    “师弟自从修成了灵蛇变，修为更上一层楼。即便是我，也只能和你拉开距离进行战斗。如果有人不知死活的与你近距离缠斗，一旦中了你的青天霸瘴，只怕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夜东来拍着手发出了一声由衷的赞叹，可眼神里却藏着一丝深深的警戒。
    “我修成的这招本命丹毒无色无味，毒性冠绝天下，只要一滴化在水中就可以毒死数十头荒蛮巨兽。君慈那小子很快就会尝到浑身溃烂而亡的滋味。”冷冽听到夜东来的夸奖，显得洋洋自得。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刚刚被大长老敕封为十一金丹，如果你这个时候下手，只怕会引来上层的雷霆震怒，到时候顺藤摸瓜，很容易查到你身上。”夜东来摇了摇头，告诫冷冽不要轻举妄动。
    “难道就任由这小子逍遥自在的在我们面前晃来晃去？”冷冽双眉一挑，身上散发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怒气。
    “机会总会有的，他这次结成金丹，大长老又是赐名又是封地，只不过是觉得他有些可以利用价值。到时候为了服众，必定会派他去执行一些师门任务。那个时候你尾随前往伏击，必定可以将其一击毙命。”夜东来轻描淡写的已经想好了一条毒计。
    “那就暂且让那小子多活几日。”冷冽听到这里，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突然话锋一转道：“不过师兄，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情同手足，有何不可言？”夜东来诧然的回过头，稍微楞了一下，但随即亲热的拍了拍冷冽的肩膀，语气十分真挚。
    冷冽有些受宠若惊的嘿然笑道：“师兄你既然已经获得了觐天学院的支持，为什么还要劳神费力的招揽君慈那小子呢？”
    “通过别人的力量和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掌教之位根本是两回事。如果我是在程天奇的支持下取代了大长老，名不正言不顺，凌霄剑宗最终只能沦为别人的附庸，甚至我都只能是一介傀儡。可要是我能光明正大的赢得大选，到时候自然声势无人能及，举派上下，同心同德，觐天学院想要我乖乖听话，也得仔细掂量掂量。这其中的区别，可谓是天壤之别。”夜东来叹了口气，苦笑着道出了自己的思量。
    “原来如此。”冷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有些迟疑道：“那击杀君慈，会不会影响师兄的大计？”
    夜东来沉吟了一会，两眼在黑影的夜幕中闪过一丝狠辣与决然：“既然不能为我所用，也不能为我的敌人所用。”
    回到洞府的君慈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别人必杀的黑名单，他此时正仰躺在石床上辗转反侧，显得有些神思不宁。
    “怎么了？后悔答应夜东来了？”极在识海中看见君慈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
    君慈摇了摇头，神情凝重道：“大小姐与我有救命之恩，我岂能做那背信弃义之事。”
    “那你刚才又为什么要答应他？”极微微一愣，感觉自己又被君慈摆了一道。
    “虚与委蛇罢了，反正离大选之日还有很久。说不定我到时候都已经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君慈想到这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刚才夜东来送你八叶金莲，你为什么不收下？那东西一看就是好东西啊。”极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那岂不是授人以柄？只怕我今天拿了那尊八叶莲台，明天全宗都知道我收了夜东来的好处。到时候大小姐会怎么想？”君慈无奈的叹了口气，显然对那尊金莲有些恋恋不忘。
    极沉默了半晌，突然语不惊人誓不休的冒出了一句：“你是不是喜欢苍凌雪那丫头？”
    君慈沉默了一会，并不想对极有所隐瞒，轻轻的点了点头：“其实从我第一次在沧澜城邂逅她，就已经拨动了我的心弦。可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一共就看到她两次。她就像是那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隐藏在茫茫风雪之中的青莲，遗世而独立，让人觅而不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了很久，到天空已经露出一丝鱼肚白，君慈才匆匆的睡了一个囫囵觉。
    当君慈如同往常一样准时的来到伏魔院准备做早课时，却发现众师弟将莫离团团围在道场中央，回首望向自己的眼睛微微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