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8.伊莎贝拉（第五更）

    “你..”
    一个细若蚊吟的声音，然后变得大声起来，带着难言的羞愤。
    “..放开我！”
    少女用力推开卡洛的身体，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暗紫色漂亮眼睛瞪着卡洛，明明是呵斥，可听着却像是娇嗔。
    “你..你到底是谁？”
    卡洛向她笑起来，他很喜欢，很喜欢这个女孩。
    他看到一颗透明的心灵，一个无比纯净的灵魂。
    她可以成为黑暗圣教的圣女，也可以成为光明教廷的圣女，无关善恶，不分黑白，水晶般易碎，让他忍不住想去占有，去呵护。
    “先告诉我，你叫什么？”
    卡洛伸手想去触碰少女晶莹的脸颊，她没有施展出最后的那个魔法，雪白的发丝正在慢慢恢复黑色，整个人也逐渐重新焕发出光彩。
    “别碰我！”
    少女羞恼地拍开卡洛的手掌，又往后退了两步，怀疑而警觉地瞪着卡洛，道：“为什么你会知道老师的名字？你认识她？你是谁？..”
    卡洛忍不住轻笑，他有些蛮横地走上去，逼得少女连连后退，一直到退无可退，背后已经快紧靠墙壁了。
    少女惊呼一声，娇小的身子已经被卡洛完全揽进了怀里。
    “该死，放开我，快放开..”
    少女又羞又气，疯狂地拍打、甚至撕咬卡洛的胸膛和手臂，像一只发怒的小兽。
    “嘘~”
    卡洛忽然抓住她的胳膊，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少女愣住了，安静下来，呆呆地看着卡洛的那双暗金色的深邃眸子，脸又忍不住红起来。
    “看..”
    卡洛搂着少女，指了指头顶，少女下意识向上看去，头顶伫立着雕像，他们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雕像的人类半边脸。
    少女忽然睁大了眼睛，只见那雕像的人类脸庞渐渐浮起一抹邪笑，目光望向她，还冲她眨了眨眼睛。
    少女猛地转过头来，正对上卡洛嘴边那丝似有若无的笑意，两张脸在恍惚中重合在一起，面容不同，却严丝合缝。
    少女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是！..”
    “哼哼..”卡洛开心地笑了起来。
    “不可能，你在耍我吗？”
    少女直接从手中翻出一柄蓝汪汪的匕首，狠狠朝卡洛的脖子扎去。
    卡洛躲也不躲，匕首轻易刺破他的皮肤，血肉，只剩下一个刀柄露在外面，不过诡异的是没有一滴鲜血流出来。
    “啊！”
    卡洛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少女自己倒是惊叫了一声。
    “你为什么不躲，明明是可以躲开的..”
    卡洛的双眉慢慢皱起，脸上露出挣扎痛苦的表情。
    少女显得有些慌张，卡洛忽然抬起头来，少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头顶雕像的面容不知何时也变得痛苦万分，红色的血从雕像的脖颈处流淌出来。
    痛苦的雕像忽然变得狰狞无比，恶狠狠地朝少女瞪来。
    “啊！”
    少女吓了一跳，惊叫出口。
    “哈哈..”
    轻笑声在她耳边响起，再抬头，就见卡洛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眼里带着丝丝戏谑。
    “混蛋!”
    少女羞愤地大叫，很快却被一双大手搂住，揽进宽厚温暖的怀抱里，这回的抗拒就小了很多。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少女的呢喃声在空旷的教堂低低回荡，
    “我叫..伊莎贝拉..”
    ...
    黑蔷薇城外，一个身穿破旧亚麻长袍的老头蹒跚走到城门口。
    老头身材佝偻，花白的胡子被污渍纠结成一绺一绺，脸上的沟壑夹着风沙泥土，显得有些邋遢和潦倒。
    他跟逃难的流亡者别无二致，唯一让人觉得出奇的可能就是那双平静如湖的眼眸了。
    老头在距离城门一里的地方停下脚步，仰起头打量着这座邪恶根植的城市，他看到天空中丝丝缕缕的怨念汇成黑色的毒蛇、蝎子、蜥蜴的模样，乌云密布，气息叫他厌恶万分。
    老头收回目光，用颤抖的双手从腰间解下一个破旧的灰口袋，然后从中掏出大把大把的黑色种子，沿着城池的边缘一边走一边洒，像个勤恳播种的老农。
    他绕着整座黑蔷薇城走了一圈，种子洒满城墙根，又重新绕回城门口。
    他用一种只有自己才能听清，无比虔诚庄重的语气低低诉讼道：“赞美森林，赞美生命，赞美女神..黑蔷薇浸满鲜血，用死亡洗涤这充满罪恶的土地..生长吧，我的伙伴..”
    浓郁到近乎实质的绿光从他全身涌现出来，灌输到脚下的土地，那些刚刚播撒下去的黑色种子，迅速在泥土里扎根发芽，疯狂地生长，长出白色的根须，长出青色的茎叶，长出粉红色的鲜艳蔷薇花，然后继续不停地生长，附上城墙，一直攀爬..
    城门口的守卫早就注意到这奇异的一幕，一边大声叫嚷咒骂一边快步朝老头跑来，但他们刚刚踏上城外的土地，脚下的蔷薇花就像疯蛇一样缠绕上来，坚韧的茎叶缠住他们的躯体，钢铁盔甲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绝望惊恐的惨叫声淹没一片灿烂的花海中，只有肉末混着鲜血流下来，顺着根茎，一直流到地里，湿润一小片土壤..
    城门口的蔷薇花欢快地摇摆了一阵，花瓣变得愈发娇艳欲滴，颜色也愈浓了一分。
    而操控这一切的老头，则慢慢挺直了腰板，花白的头发从发根开始渐渐变黑，脸上的皱纹也一道接一道抹平。
    他像是在生命之河中逆流而上，浑身洋溢着勃勃生机，从老年迈步走向了中年。
    蔷薇花还在疯长，坚韧的根须扎进墙缝里，贪婪地吸吮着一切可利用的养分，自然的伟力显示出来，高大坚固的城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倏然开裂，滚滚砖石落下..
    黑蔷薇城在崩塌。
    “救出伊薇特和圣子，杀死黑暗圣女，让这些饱受贪婪、嫉妒、仇恨、痛苦折磨的灵魂重新回到生命女神的怀抱..代价只是我这副即将腐朽的躯体，多划算的一笔生意啊..女神的光辉在指引着我..”
    老头口中发出低低的呢喃，这一会儿时间，他已经完全跨过老迈，变得强壮而精力充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