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8.怨灵

    没有人回应她，空荡的房间安静极了，潮湿的霉味又涌上来。
    美树把心里些许的不安按捺下去，皱起眉头，不满地嘟囔道：“有空是该去问问早池太太，如何祛除老房子里的潮气..”
    美树还惦记着案板上的两条活鱼，她在考虑是不是要分出一条照烧，就在这时候..
    “咚咚咚”
    美树猛地转过身来，表情已经变得有些不安和紧张了，就在刚刚，脚步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她分明瞥到一道灰白色的人影快速从她身边跑过去。
    有人闯了进来？
    是小偷吗？
    美树紧张起来，她把剐鱼的菜刀抓在手中，一步步向客厅走去，脚步声就是在那里消失的。
    美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她有些害怕，如果家里真的进了小偷怎么办？要和他搏斗吗？能杀死对方吗？或者，先报警？
    美树怀着忐忑的心情，鼓足勇气猛地拉开半掩的门..
    “哗”！
    什么也没有。
    已经蹿到喉咙底的尖叫慢慢压下去，美树长松了一口气，心里埋怨自己是否是神经过敏了，家务还有很多，必须要在家人回来之前准备好晚饭，她可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美树想着下意识想转回厨房，可她刚刚抬起眼来，就看见面前站着一个光着身子浑身惨白的小男孩正直直地看着做自己。
    美树被吓了一跳，刚要开口询问，那小男孩却露出一个天真而诡异的笑容，一晃眼就消失了。
    见鬼了吗？！美树呆呆站在原地，还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忽然，“叮铃铃”，过道传来电话的声音。
    美树猛地清醒过来，快步跑向电话。
    “你好，这里是村上家..”
    “哦，真理吗？他还没有回来哦..”
    电话是儿子的女同学打来的，美树耐心地回复着，脑海里却还不时闪过先前那个小男孩的身影，她有点心神不宁，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啪嗒..”
    身后响起奇怪的声音。
    “啪嗒..啪嗒..”
    美树听清了，就好像是有人拖拽着脚步在地上行走。
    “好的悠子，再见了...”
    美树挂上电话，回头看去，一个穿着校服的身影正好消失在楼梯口，像是女儿柑菜的背影。
    “柑菜，是你回来了吗？”
    美树喊了一声，走过去，但是她的脚步很快又停住了，她盯着地板，眼睛一点点睁大，手掌开始想要捂住嘴巴。
    天呐，那是什么，是血吗？
    只见地板上落着一道长长的痕迹，像是血迹滴落而成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
    美树加快脚步，跑到楼梯口，她终于看清了那个背影，短发、女孩，如果没有那些恐怖的撕裂状伤口、校服也还是干净完好的话，那和柑菜的一模一样。
    “柑菜..”
    美树又喊了一声，声音是颤抖的。
    那个背影没有反应，拖拽着双腿，一步一步向楼上走去，每走一步，都会留下触目惊心的鲜红脚印。
    “柑菜是你吗？”
    美树感觉自己有点喘不上气来，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什么。
    “你是柑菜吗？”
    背影不为所动。
    “你到底是谁？！”美树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变形起来。
    这回，那个背影像是终于听到了，止住了脚步，一点，一点地朝美树转过身来。
    “啪嗒..啪嗒..”
    鲜血一直顺着破烂的校服往下滴，落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声响，血腥味浓郁到呛人，让美树有种闯进屠宰场的错觉。
    楼梯上的人终于完全转过头来，幽幽地看着美树。
    美树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快速缩小，手脚无意识地僵直抽搐，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大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当恐惧达到某一个程度，确实会造成失语、痉挛等症状。
    美树看见了..她的女儿柑菜，咧着嘴巴，从衣襟到脖颈，血肉模糊，整个下巴，像是被野兽撕扯啃咬掉一般，完全地消失了！
    美树瘫倒在地上。
    “咯咯..咯咯..”
    柑菜那裸露的口腔里发出如手指快速敲击木板、机器卡顿、搬动老旧家具一般的古怪声音，传入耳膜给人无比恶心、烦闷的感觉。
    紧接着，柑菜像木偶人一样，身体一寸寸扭曲起来，抽搐着，关节掰折出诡异之极的角度，整个人像蜘蛛一样俯下身，趴在地板上，两只死寂纯黑的眼睛死死盯着美树。
    “不..不..”
    美树口中发出艰涩的声音，她的脸白得像纸一样，手指在地板上抓挠，身体却提不起一丝力气。
    柑菜开始爬下来，慢慢的，根本不像是人类所能做出的动作。
    潮湿和霉味更浓了，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让人联想起..腐烂的棺材。
    美树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勒住了，喘不上气来，随着柑菜的慢慢接近，越来越紧。
    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丝丝的，黑色的，是女人的头发吗？
    那个光着身子，浑身惨白的小男孩又出现了，就站在美树面前，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然后张开嘴巴，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到，有尖锐能刺破耳膜的猫叫声从男孩的嘴里发出来..
    自己，是要死了吗？
    美树的意识开始模糊，从心底生起巨大的痛苦和悲伤。
    忽然，猫叫声停止了，柑菜的身体也停住了，两人都转头看向同一个方向。
    发生了什么？
    美树努力扭头，想朝那个方向看去，可是，脖子被勒得太紧了，她只能勉强看见一双鞋子。
    一双很漂亮的皮鞋，男士的，还有西装..
    惨白的小男孩脸上露出害怕神情，他想跑开，柑菜也昂起了头，鲜血淋漓的半个嘴巴高高扬起，发出愤怒的古怪嘶吼。
    然后，眼前的一切都暗下去...
    卡洛的手上紧紧扼着一个小男孩的脖子，男孩拼命地挣扎，四肢像发疯的猫一样抓挠，却显得有些无力，和可怜。
    楼梯上残破的女高中生猛地坠落下去，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一个披头散发面色苍白的女人从天花板上爬了下来，怒视着卡洛，下一刻，她的脖子也被卡洛紧紧掐住。
    卡洛稍稍用力，这对母子怨灵像烟尘一样消散在空气里，整栋房子顿时变得明朗不少。
    做完这一切，卡洛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在客厅坐下来，等待房子主人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