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火炮初战（三）

    在二百米左右的距离上，重霰弹的覆盖还是明显准确了很多，也有威力了很多。当然与此对应的，远处敌兵对张宅内所有人的心理压力也越来越大了。不仅仅是那从远处接连不断飞过来的箭雨，还有那种强敌大军迫近的情况下独有的一些心理负担。这时候张小磊才发现：自己不但并非能够以坚韧的意志刻苦习武的材料，就是临战心理素质其实并不比对面那些伤亡百分之一就畏缩不前的乡勇们强多少。
    好在亲自负责操炮的阿熊阿豹还有两名表现最突出的家丁都是经历过大战的人，临场表现还要比自己强不少。
    “调转火炮，轰那那边儿！”飞过来的箭雨似乎越来越直也越来越准。如果不是这个小小炮台在建造的时候早就参照《三角洲》里一些内部衬有背景防护墙的npc碉堡的独特样式进行构建，前后左右各个方向射来的箭支都能抵御住绝大部分，说不定早就被密集袭来的箭羽压制住了。也就是凭借这些隐蔽，还有对面的大周三流军队里好像没有弩炮或者稍微靠谱一点儿的火炮等攻坚装备，多少还没有让张小磊陷入完全不知道该怎样指挥怎样办的境地。
    “还是原来的仰角？”阿豹倒有些语气沉稳的问道。
    “一百步的距离，二号霰弹对着敌前排头顶直接轰就可以了！”张小磊这些日子以来对于不同距离上应该采取什么样儿的策略还是比较有普的。
    几个人操作短身管轻炮进行开火和射击的确比寻常火门枪甚至火绳枪要方便不少，在这些日子以来就在操炮上有不少训练的情况下阿雄阿豹等四个人还是在估计约二三十秒左右的时间内完成了第八轮开火的准备，直接在完成了填装之后对准迫近到百步左右距离上的另一个中队规模的敌军展开了猛烈的开火。
    二号霰弹的重量大概是一号霰弹的一半左右，张小磊估计在二十六七克左右的样子，一次开火能够把二百枚弹丸发射出去。这些重量和拿战时代燧发枪差不多的弹丸，在初速不算特别大的情况下，也能在干燥或者硬质一点儿的地面上发生跳弹。在临近张宅距离并不算太远的地方，地面似乎也不像远处那样泥泞而柔软了。因此虽然很多弹丸在开火的时候近失了不少，而且逼近过来的敌群或许是开始畏惧火器分散开来、可是这二百多枚七八钱重左右的弹丸还是至少给逼近到百步左右距离上大概百余人左右的队伍一炮就带来了十余人左右的杀伤，其中大部分人的受伤还很严重，似乎再也无法站起来。在这个时候其他军兵却是很聪明的退了下去，没有人再打算管那些曾经倒下的人。
    至此，远处敌兵的快步冲击中仅仅展开了不过几分钟左右的时间。八轮火力的钢膛青铜火炮至少给接近中的敌兵造成了三十七人左右的伤亡损失。几乎都是霰弹杀伤造成的。
    关原之战甚至十七世纪不少欧洲战场上的交锋，如果不是战败一方被追杀太多，通常“惨胜”一方的损失承受也不过半成而已。
    给乡勇造成的十余人伤亡，还有给进攻中的沈兴手下步队造成的二十七八个左右超过半成的死伤如同一盆盆冷水一般让那些觉得十拿九稳的军兵们开始清醒起来。
    此时来不及填装弹药的阿熊及阿豹等人仅仅是将那火炮的炮口对准最后一个还在打算前进的步队，就吓得那上百名军兵不得不四散奔逃而去。
    经过八轮开火，整个钢膛青铜炮的身管在近代标准看起来非常劣质的粒化黑火药的作用之下虽然每一次都尽可能的擦拭清膛也变得十分滚烫。张小磊甚至开始怀疑，如果用哪怕此时代标准还算非常新颖的“精工细作”出来的黑火药，如果是真正意义上的青铜炮，恐怕寿命和身管性能在这种情况下肯定要受到不少威胁与损坏了。
    火炮暂时的停歇给了进攻的官军们喘息之机，如潮水一般退去的官兵再也没有多少人敢逼近到二百步的范围内、只能在半里以外的距离上开始在沈兴等人命令下一边用盾牌手掩护，一边构筑起工事来。在之前的打击下似乎恢复过来的乡勇们也逐渐收拢起队伍，在似乎那火炮能够进行有效威胁的边缘跟着官军主力一起开始用手中携带的工具和兵器挖起临时壕沟来，似乎打算做着围困的打算。
    沈兴也还算有些见识和经验、不然的话也不会被沈荣乃至湖州知府委以重任。在收拢队伍的时候破例采取三列横队、让似乎还算有勇气，没有在之前的战斗中被吓的有些畏缩不前的包括官军乡勇在千余人左右密集的聚集在张宅土围正北、东南、西南三个方向上。每一股宽度在六十步的距离左右。企图一边修壕沟一边移动，力争在太阳落山之前构筑起比较完善的壕沟，那个时候或许就可以防止这张宅内的人趁乱逃脱了。拥有绝对兵力优势带来的不需要拘泥于战阵教条的好处也显现出来。
    “真没想到张家那位还有这么一手？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此时的沈旺也多少有些晦气的说道，同时也有些痛恨起自己身边这些似乎在自己的标准看来一点儿也不勇敢的乡勇来：“真他娘一群窝囊废、一千人死了十来个就不敢往前冲了。。。”
    “你就知足吧！没看见越靠前死伤的风险就越大吗？这些没有怎么训练过的乡勇现在还没有太多的逃兵已经不错了。。。”沈兴一边劝一边接着说道：“等壕沟挖好以后，最好还是安抚这些人一下，让他们明白：跑是跑不出去的，这附近也没有太过复杂的地形，夜里钻地道也没用。。。”
    就在这时候，张宅中心那临时土炮楼上点点白烟再次喷吐了出来，不过似乎没有什么弹丸群飞过来？一开始的时候，很都人都觉得有些纳闷。
    不过就在短短的一瞬间之后，正北方向沈兴沈旺等人所在的步兵队群及邻近的不少地方都被那从天而降如雨一般的霰弹弹幕所覆盖了。
    这一次实际上张小磊也感觉到了巨大的危机，觉得说什么也不能让对手在这么近的距离上建起壕沟封锁线来，为了最大限度的加强打击效果、直接下令用自己标准所规定的四号霰弹展开抛射覆盖。张小磊规定的四号霰弹弹丸大概仅仅只有一钱左右。仿十二磅山地榴一次可以发射一千五百粒小型弹丸。按照张小磊的估计这种弹丸单发威力很可能只有四十到六十焦耳左右。但是对于无甲的目标或者没有被盾甲防护住的部位，就是削弱为原来的四成或者一半左右也完全可以入肉见血了，杀伤效果未必比猎弓直接射中没有铠甲防护的目标差多少。
    这种霰弹的抛射性能张小磊也大致的测试过，精度的确不是很好、空气阻力之下三四百米左右的最大抛射距离、误差足有方圆二十丈左右的范围、比弓箭大多了。不过在心中大致粗算之下的张小磊觉得可以一试，对准最要紧、似乎是对方指挥官方向的目标展开了一次抛射。
    这一次前来围剿的官兵和乡勇虽然带了一些简单的木盾、也有一部分冠军身披皮甲，可终究不是江北前线的那些边军重镇或者应天府里的主力野战单位。披甲率大概不到两成左右的样子、持有盾牌的人比例也并不算太多。至于那些临时动员起来的乡勇就更不用提了。
    或许是火炮发射的轻弹抛射散布误差太大、不够密集、也无法威胁稍微像样一点儿防护的缘故。覆盖了将近三百人所在区域的一千五百余枚弹丸只打中了四五十人、并造成其中二十人负伤、还有三个人脑袋上被打的头破血流、其中两个人或许是因为被命中了要害的缘故，看起来似乎是没救了。
    轻弹抛射打击带来的杀伤中，重伤并不算太多，可这一轮下来也开始让不少人都意识到：哪怕是二百步左右的距离上也不太安全了。
    “快撤吧！”
    “实在不行了！赶紧撤退吧！”
    在不少人噪杂的喊声中，沈兴沈旺两名主官所在也再无法控制这些并没有死战觉悟的三流武装、不得不跟随着逃亡的人群向后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