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世外高人

    一声龙吟让整个无日城风声鹤唳。
    大量的军队进城，三步一岗五步一停。
    肃杀的气息弥漫在无日城的大街小巷。
    妖魔冢内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波波尸夫和学生被极为修习灵瞳术的仙师勘测，防止魔炼龙尊的魂魄夺舍。
    陈江是重点检查对象，被宋长春亲自长眼。
    无日城终究只是陪都，镇魔院坐镇的无日城远不及皇都的镇魔部本部。自然也就不如天武道首的碧淼山仙师中的仙师了。
    “陈尸夫可知发生了什么事？”
    宋长春言语平和自然，好似和陈江是多年的旧识。
    其实这是两人第三次对话。
    前两次都是询问籍贯经历的一些官话。
    “听他们说，有真龙藏在妖魔冢？”
    陈江一脸无辜。
    宋长春缓缓摇头，“若有真龙，何至于被困无日城中。
    是那魔道水龙宫的一尊昔日霸主……算了，和陈尸夫说这些有些远了。”
    “那陈尸夫可知这妖魔冢建立数千年来，那些熬满十年的尸夫出去之后可有什么结果？”
    陈江心中微动，“还请宋道长解惑。”
    “无一超过十年。”
    宋长春盯着陈江的神色，继续说“尸夫本是凡人，一生不过七八十年。
    以寿命换功德正气，逆天逆命。
    哪怕熬过十年，以残破之身迎天地反馈。
    不是赐福，而是最大的死结。”
    陈江默然，和自己的所见猜想大致相同。
    大病忌大补。
    这应该也是张石头的死因。
    天下哪里有付出便有回报的天经地义？
    言至于此，宋长春起身。
    手心中有一铜镜也被顺手收入袖中。
    他觉得陈江有些太冷静了，但确实不是被那魔炼龙尊夺舍之人。
    水龙宫既然有本事寻到这十二天时大阵的破绽，那让魔炼龙尊逃出妖魔冢似乎也不在话下。
    麻烦了……
    宋长春准备出门，却又回头掏出一枚扳指递给陈江。
    “这是我平日盘带的一枚小玩意儿，算是给陈尸夫的……用你们尸夫的行话，便是辛苦钱了。”
    宋长春喜欢打压那些天骄权贵，也愿意拉一把像陈江这样的可怜人。
    他观陈江气运，虽然已经有死气缠身。
    但熬过十年也确实有些希望，只是能否撑过那场要命的天地反馈便是两说了。
    陈江回了自家小屋。
    原本独自享用的亥字三房又来了新人，领头的从官也没了先前的善解人意，只是冷冷的看了眼陈江便转身而去。
    张石头的死带来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原本这些部官们也并不知道，那些从这里走出去的尸夫风光是风光了，但最风光的也不过十年而已。
    寻常修士，皮肉关能有百五之寿。真气境则翻上一倍，三百年寿元。开山灵海关再翻一倍。
    相比之下，十年不过是弹指之间。
    如今真相大白，陈江这有望熬过十年的尸夫也无足轻重。
    左右不过十年寿命，就算让其步入五品境界又能如何？
    尸夫们对陈江都殷勤也日渐衰退，幸灾乐祸者更是不计其数。其中大有原本受过张石头恩惠的家伙。
    陈江始终不悲不喜，冷眼旁观。
    独自在背上张石头的尸骨皮肉，顺着一次差事走入妖魔冢中。
    说是随手埋了。
    但陈江还是找了个风水好的地方。
    他在妖魔冢呆了两年之久，旁门左道自然也是学了不少。风水之术亦是略懂一二。
    妖魔冢有小五行环绕，风水之地确实不少。多是为了温养那些被除了妖魔气的异宝。
    如今被陈江鸠占鹊巢，把张石头的尸骨埋在地下。
    晚上刘志把亥字总房的尸夫们召集。
    “日前，魔道水龙宫欲乱无日城，刺杀定安王爷。
    但王爷神通广大，斩水龙宫一位护法，重伤一位，以无敌之姿回归坐镇！”
    “为贺王爷凯旋，十二总房各赏步三十的赏钱……”
    刘志的话总结就是两个字。
    大胜。
    陈江托地门部的脚买来了新的读本。
    一本天武人杰榜的榜册，附带一本日前无日城前沉沙河倒流天际，定安王大展神威的告贴，和紧跟时事的《定安集——沉沙河大战四蛟龙》的短篇小说。
    还有一封流传甚广的《天霸谢言》。
    天武人杰榜共有一百一十一位，收录门槛是五十岁，位列榜首的是如今的皇太子秦明尊。
    以气修破三关，如今是四品境界。
    定安王府世子秦明世位列第三，以武夫破三关，同样是四品。
    天武人杰榜上前十皆是四品修士，只看境界都不分伯仲。
    碧淼山道士宋长春位列第十一。
    只不过其三十岁的年龄在榜单之上极为扎眼。他身前之人，皆是四十岁加的老天才了。
    定安王府的告贴就比较索然无味了，翻译过来大概就是太平盛世，相关部门会有条不紊的处理后续事宜。
    倒是那《定安集——沉沙河大战四蛟龙》写的让人心潮澎湃，让陈江脑海中浮想联翩，甚至忍不住想要动笔和那作者一较高下。
    只是提笔在案前凝眉苦思了半晌，终究让满腹浩大场面化为一声叹息悄然逝去。
    记下名字，作者叫游山居士。
    陈江再捧起，看的津津有味。
    可看到最后那封定安王亲笔的感谢信，陈江是眉头就皱了起来。
    碧淼山的水灵千剑阵……
    他在宗门传中见到过这碧淼山赫赫有名的阵法。
    依托大水，天地无路。
    哪怕在整个天武王朝，都寻不出能与之媲美的困杀大阵。
    可绕是如此，还是有人相助定安王。
    甚至是一拳就碎了这天武王朝一流的困杀阵法。
    未斩主阵之人，未随大阵根基的沉沙河。
    “绝对力量吗……”
    陈江心中越发震动。
    他心中默默推算，自己和那神秘强者之间若是交手的结果。
    结果不容乐观。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天下五洲，强者无数，低调至极。”
    真龙九炼第六层圆满带来的喜悦顷刻间烟消云散。
    勤勉，仍需加倍勤勉。
    挥手隔出一方空间，陈江拿出那黑蛟大魔的尸骨血脏，哪怕身死两年之久，这些东西仍有生气散发。
    “难怪那些大魔大妖死后会被收入妖魔冢磨杀。”
    陈江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