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曾经的快乐是假的么？

    当江琦骏看到这一条时，只觉得浑身寒意直冲脑门，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
    但是，他逐渐地冷静了下来。
    根据这条方法下面的描述，辉夜是想通过自身的死亡轮回能力，在风间抚子死亡的那一刻，回到她与江琦骏初遇的那一天。
    可是江琦骏却明白，辉夜的死亡轮回能力，早在她身上的特殊目标任务被完成时，就已经消失了。
    就算他现在真的狠得下心对风间抚子动手，也是无用的，除了让他背上杀人犯的罪责之外，毫无用处。
    况且，就算真的有用，他真的下得了手么？
    而“死亡轮回”这项能力，在化为“特殊商城”里的“回溯”能力之后，功效已经大幅度的削弱了，它只能提前使用，而且只能回溯一天的时间。
    在这个时候根本派不上用场。
    江琦骏继续耐着性子往下看，辉夜写了很多方法，催眠疗法、电击疗法，以及几种可能对她病症其效果的药物。
    她确实是下了很多功夫，研究了很多内容，可是满篇幅的都是她的猜想，没有一种方法是真的切实有效的。
    辉夜不是神，也不是真的全知全能的大小姐，如果她真的有保留自己人格的办法，怎么可能会不去尝试？
    江琦骏越看眼神中的绝望越是浓郁。
    他的希望仿佛注定要落空。
    直到最后一条——
    “江琦骏有一种灵魂互换的能力，如果我能和江琦骏互换身体的话，就可以验证我和风间抚子之间是否是独立的灵魂了。”
    “如果我是独立的灵魂，那么我的意识不会消散，只是沉睡了而已，那样的话请江琦君想办法唤醒我吧。就像是王子唤醒睡美人那样。”
    当江琦骏看到这最后一条的时候，他逐渐下沉的心中终于是再一次燃起了希望之火。
    他终于明白辉夜为什么总是怂恿着他尝试和她交换身体了。
    “抚子小姐！”
    风间抚子正在偷看辉夜和江琦骏的聊天记录，有些内容看得她面红耳赤的，正意外于辉夜的主动大胆。
    这冷不丁耳畔边传来了江琦骏大声的喊声，顿时是吓了她一跳，哆嗦了一下手机险些没从手里掉下来。
    她心有余悸地看向江琦骏：“江琦君，怎么了？有发现么？”
    江琦骏转过身来，正坐在她的面前，脸色凝重，诚恳地拜首：“有一件事，无论如何，我想请你答应帮忙。”
    “是，是……江琦君快起来，我答应你就是了。”
    如此郑重其事的拜托，着实是出乎风间抚子的意料。
    她连忙搀扶着江琦骏起来，也不问他是什么事，先答应了下来。
    ……
    “这样……就可以了么？”
    风间抚子把用剪刀剪下来的一咎头发交给了江琦骏。
    她不明白，江琦骏这么严肃的拜托，竟然只是要她的一咎头发而已。
    这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只是不明白这么做的含义是什么。
    江琦骏双手奉着，接过了她的头发，深呼吸了一口气，严肃地说道：“接下来，会发生一些很难解释的事情，抚子小姐不要太慌张，我很快就会结束的。”
    风间抚子听他这么说，两只手握在胸前，给自己打着气：“我、我知道了。”
    江琦骏让她躺在了地板上，而自己握着头发也躺在了地板上，闭上眼睛，心中默默念着：
    “凭依！”
    ……
    风间抚子默默闭上眼睛，等待了许久。
    突然间一阵晕眩感传来，但是很快又消散。
    她等待了许久，好像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生其他什么特别的事情。
    风间抚子终于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她坐起来，刚想向江琦骏询问的时候，看向江琦骏时，瞳孔却猛然紧缩如麦芒，原本要说的话卡在喉中难以倾吐。
    在她瞳孔中，倒映着的是“自己”。
    “风间抚子”正坐在她的对面。
    而自己……
    风间抚子低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宽厚的手掌，还有肌肉饱满的躯干。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是和江琦骏交换了身体。
    “江琦君，这这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风间抚子结结巴巴地说着，可她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得粗犷，和江琦骏一般无二。
    她感受着自己现在这副强健的体魄，有些新奇。
    可还不等她多体验一会，晕眩感再次袭来，等回过神时，眼前景物一阵变幻。
    风间抚子再一次回到了自己原本的身体。
    她觉得自己的鼻子很酸，眼眶也酸涩红肿。
    就好像、就好像……
    有人用这幅身体哭过一样。
    内心无缘无故地升起一阵悲伤的情绪，让她难以自控，豆大的泪珠滑落她的脸颊。
    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不解地看向江琦骏。
    可江琦骏没有看她，只是攥紧着两只手，左手握拳抵触在眉心处，眼睛紧闭，牙关死死地咬着，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而此时此刻，江琦骏的脑海中一直萦绕着一句话。
    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
    他的灵魂进入了风间抚子的身体，可却没有感受到另一个灵魂的存在，空荡荡的躯壳内只有他一个意识。
    根本就没有什么独立的灵魂！
    如果辉夜和风间抚子是两个不同的灵魂共享者一具身体的话，她们身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相同之处？
    辉夜又为何要去保持着和风间抚子的不同？
    甚至风间抚子为什么会对他产生好奇与好感？是因为辉夜对他的情感，影响着主人格。
    因为她们本就是一体的，是一个灵魂的两个人格！
    换而言之，如果两人真的拥有独立的灵魂的话，辉夜本来也就不会消失。
    “就算什么也不做，只要辉夜对我的情感不变，风间抚子也会迟早对我产生情感么？”
    “这不就是在说，辉夜注定会消失一样么？”
    “如果当初我选择帮助的是风间抚子，那么任务结束的那一刻，辉夜消失的时候，我是不是会高兴？以为自己像个大英雄一样帮她治好了‘病’？”
    “那样的话，大家是不是都是皆大欢喜？至少我现在不用面临这样的痛苦。”
    “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么？”
    无数疯狂的想法难以抑制地出现在江琦骏的脑海中，而他的内心开始出现了动摇和不安。
    无解的难题让他的斗志在被消磨着，他甚至萌生出了想要逃避的想法，但这些想法正是让他所感到惊恐的。
    突然间，他感到自己紧攥着的手心，被一双小手握着，而那双小手没什么力气却也在努力地试图掰开他的手指。
    江琦骏抬起头，看向了风间抚子。
    风间抚子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他想起了在平行世界的那个晚上，在那个没有人的街道上，辉夜抱着他，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无声息地安慰着他。
    而现在，风间抚子也在紧握着他的手，担忧地看着他，想要安慰却又无从开口的样子。
    一时间，两个身影仿佛在重叠着。
    “江琦君，你还好么？你把自己的手抓破了。”
    直到风间抚子满是忧虑的声音传来，江琦骏才从恍惚中回过神。
    他这时才注意到，刚刚毫无意识地握拳，指甲已经扣入了肉中，掌心处传来一阵刺痛感。
    风间抚子站起来，慌慌张张地想要离开房间：“我去让人拿点酒精和纱布。”
    “不用了。”
    江琦骏用力地拍打了自己的脸颊两下，然后站起来：“我该走了。”
    “可是……”
    “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
    在这一刻，江琦骏已经放下了那些让他感到害怕的想法。
    他并不后悔当初选择了辉夜，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因为和辉夜相处的回忆，那些共同编制出来的快乐，两颗懵懂中互相靠近的心意是假的么？
    所以、所以……
    肯定还有办法的！
    ……
    江琦骏从风间府邸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但是他没有回家，只是打了个电话和老爹说了一声今晚不回去了。
    老爹没有斥责江琦骏的胡闹，只是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问道：“是很重要的事情么？”
    江琦骏没有犹豫，认真地说道：“是，非常重要！”
    “那你去吧。不过……回来之后要好好和我解释清楚。”
    “是，我明白了！”
    挂断了和老爹的通话，江琦骏再一次上了路。
    这一次，他要去的是港区。
    他要去找……远坂凉音！
    ……
    在另一个世界线上，远坂凉音和江琦骏作为兄妹，暑假已经过去了一半。
    远坂凉音也已经顺利地通过了补考。
    但是回归到现实世界之后，暑假才刚刚开始不久，八幡高中的假期补习也刚刚开始。
    只不过远坂凉音一天也没有去过。
    她已经决定了，让她心烦的日本，不再抗拒远坂芥人的安排，和父亲去国外生活。
    远坂芥人虽然很疑惑女儿突然间改变心意的缘由，但是这样的变故，还是让他感到高兴的。
    签证的事情，已经在着手安排了，因为有一个外交官父亲的缘故，这一切都比较顺利，估计月末的时候就可以登上飞往国外的航班了。
    远坂凉音此时此刻正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电视上放着无聊的内容。
    客厅的空调温度开得很低，她把自己裹在被单下，蜷缩着身子倒在沙发上。
    茶几上摆满了外卖的便当盒，垃圾桶早就塞满了，只是没有清理，所以只能胡乱地堆在茶几上。
    远坂凉音现在不想接触任何人，也就没有让家政妇来家里打扫过，就连自己的经纪人都被她拒之门外。
    “叮咚~”
    也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的门铃声响起。
    远坂凉音瞥了一眼，不过并没有动弹，也没有起身开门的意思。
    她觉得可能是自己的经纪人又来了。
    可这一次的门铃声并没有在响过几次之后就放弃，而是越发地急促起来。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啊啊啊，吵死了！”
    远坂凉音终于是发了脾气，揪了揪头发，烦躁地起身去穿拖鞋，不过拖鞋只穿了一只，另一只拖鞋捏在手里。
    她决定一会敲门的不管是谁，只要不是天大的事情来打搅她的话，她就直接一拖鞋拍人脸上。
    就是这么暴躁，就是这么有脾气！
    远坂凉音满腹不满地来到了玄关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结果看到了江琦骏站在她的门口。
    她立刻裹着被单蹲下了身，一时慌了神：“这家伙怎么来了？”
    而门外的江琦骏不按门铃了，直接拍门：“远坂，你在家吧？我刚刚听到动静了。”
    这家伙怎么还是这么敏锐啊……
    远坂凉音小脸浮现懊恼之色，直接嚷了起来：“没人在家，你快点走！”
    “开门，我有话对你说。”
    “如果是道歉的话，就算了，你再不走我要报警了！”
    门外，江琦骏知道远坂凉音只是在说气话。
    她怎么可能会报警让警察来抓自己嘛！
    而且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得见过远坂凉音，绝不会这么轻易地退缩！
    ……
    片刻后，港区的一座警察署内。
    一名胖乎乎的警察摊了摊手，无奈道：“江琦老弟，你这样，我们很难做啊。”
    而坐在对面的江琦骏还处于懵逼状态。
    卧槽，真报警了！
    胖警察还在劝着：“追星也要适可而止啊，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
    江琦骏连忙解释道：“不是，我真认识远坂。”
    胖警察满不在乎地敷衍着：“是是是，我们警署也经常进来‘认识’远坂凉音的人，我也认识嘛，毕竟我老婆还挺爱看她演的电视剧的。你这情况不严重，上个月警署里还有个无比笃定远坂凉音是他妻子的男人。”
    “……”
    “要通知一下司野警示长么？不然，你可能要在警署里待几天了。”
    “……电话给我吧。”
    江琦骏无奈地给佑叔打了个电话，而司野佑接到电话之后，大半夜的骂骂咧咧地换衣服来港区捞人了。
    这一次，他可不是见义勇为进的警察局，而是因为自己私人的事情，司野佑一点没客气地把江琦骏给痛骂了一顿，不过还是替他在家里那边把这事儿给瞒了下来。
    江琦骏也没办法，他原本是先等远坂凉音气消了再去找她，但是现在他无比需要远坂凉音的帮助。
    他需要“镜中世界”的这项权限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