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航班

    高二第三学期在春日即将来临之际的二月底结束，校长宣布高二学年结束的那天，体育馆外是晴天，阳光穿过体育馆墙上的排气窗，打进闷热的馆内。
    送走了高三毕业的学长学姐，站在体育馆内的学生都感到一丝落寞。
    虽然不是他们毕业，但看着平时有几面之缘的学长学姐从此走出学校，众人的心里像被一团充满水的海绵压着，可能这一次送别，他们再也不会看到他们的背影。
    毕业典礼结束后，整个学校的花都开了，灿烂如海，舒适的风捎着茉莉花香，从清空远方飘来。
    五姐妹都考了一个不错的成绩。
    因为下一次回到学校时，五人就是高三的学生了，需要换教室，五人都有很多行李收拾，在体育馆外分别，回到各自班级把书本拿回家。
    纷纷扬扬的粉色小花，在晴空之下从不同角度折射阳光的痕迹，成各种弧度从树枝上飘下，落到干净的地面上，整个学校慢慢安静下来。
    高杉原已经定了机票，是今天下午直飞华夏的航班，春节和五姐妹一起度过，他没有回家过年，打算在这不长不短的假期里，回去看看高弱梨。
    他放在教室的东西并不多，简单收拾后便离开学校。
    “濑叶，我不在的时间里，好好照顾自己。”
    提上唯一的黑色行李箱，高杉原站在门口嘱咐上杉濑叶。
    “知道啦。”上杉濑叶点头。
    平时有上杉勇也在，高杉原也没再说些什么，温柔地摸了摸上杉濑叶的头发，转身离开这个生活了半年的地方。
    乘坐计程车来到机场，入安检，登机。
    高杉原来到自己的座位上，他的座位靠着飞机窗口，从小小的正方形窗口往外望去，能见到飞机场上不时移动的维修车辆。
    他是最先一批进入飞机的人，距离航班起飞还有半小时的时间，机舱里陆陆续续走进人客。
    他眯上眼睛打算打一会小盹时，不知过了多久，旁边的座位被打开，随即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看来是有人入座了。
    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身边响起。
    “先生，可以开一下窗吗？”
    高杉原感到十分诧异，慢慢睁开眼睛，“这里是飞机，小姐。”
    抬起头，他震惊地收紧瞳眸。
    身边，酒红色长发女生玩味地望着他，尽管戴着墨镜，但他依然能感受到那双眼睛充满笑意。
    “是你？”
    “怎么了，不行吗？”
    中野二乃坐在高杉原身边，一边摘下墨镜，放在身边的包包里，一边翘起二郎腿，她穿着一件花色方格长裙，抬起腿的同时，小半截小腿从裙摆中袒露，纤细的小腿被白丝包裹着，形状匀称好看。
    “你怎么在这里？”
    高杉原放松刚才不经意绷紧的身体，问。
    “度假。”
    中野二乃说，说话的同时，一边收拾自己的座位。
    大的行李都托运过去，她只剩下一个挎包，不紧不慢地掏出一对有线耳机，然后是一个平板，最后是一包湿纸巾。
    “怎么可能。”
    高杉原看着就坐在自己身边的中野二乃，打死也不相信这种巧合。
    “你不信就算了。”
    中野二乃拿湿纸巾擦拭从前一排座位后面掰下来的小折叠桌。
    “她们几个人呢？”
    “没来。”
    高杉原拿审问犯人的目光注视中野二乃，中野二乃毫不示弱地和他对视。
    “我打个电话给她们。”
    “别！”中野二乃连忙按住高杉原拿手机的手，生气地剐他几眼后，把好看的眼睛挪到别处。
    “我骗她们说我和同学去旅游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这趟航班的？”高杉原问，中野二乃的小手扪在他手腕上，慢慢收回到她自己身前。
    “你上一次和我们学习时不是跟我们说过要回家一趟吗，你订机票的时候我不小心看到了。”
    中野二乃说着，露出被错怪的难受表情，像一只布偶猫。
    “我假期刚好没事干，就跟着来了。”
    高杉原虽然生气，但中野二乃的小脸一出现在他眼前，平静的心情很快涟漪起来。
    “所以这次就你跟过来了？”
    中野二乃嘴角慢慢上扬，“嗯。”
    说着，她小手放到下巴上，“接下来的旅途，就有劳小杉多多照顾啦。”
    “有够麻烦的。”高杉原摸了摸额头，余光督中野二乃一眼。
    “你才是，有一个美少女陪你回家，你应该感到荣幸。”
    所有乘客都上了机舱后，广播响起空姐的提醒声音，飞机慢慢滑出机场，飞向蓝天。
    窗外，连绵的云层飘在晴朗的空气中，飞机上升到对流层顶端时，云层已经在机翼下面了，鸟迹基本消绝，高杉原看见白云下的大海，和蓝天一种颜色。
    中野二乃忽然把一只耳机递过来，并昂了昂下巴示意。
    高杉原默默把耳机放到耳朵里，耳机传来十分平静的轻音乐，和窗外缓慢流动的云层相得益彰。
    “你知道这首钢琴曲的名字吗？”
    中野二乃小小的声音慢慢传来，上半身已经越过两人座位中间的扶手，双眸仔细地凝视高杉原。
    高杉原摇摇头。
    “《我的世界坠入爱河》。”
    中野二乃轻轻地说，飞机开得十分平缓，如果不是窗外的白云，高杉原一度怀疑两人在某个咖啡厅。
    在上千米的高空，她凝视着自己喜欢的人。
    “嗯，好听。”高杉原回复。
    “是吗？”
    中野二乃笑起来，她有时候笑起来整个眼睛会弯成月牙，和中野四叶一样，但她的月牙眼睛多了几缕像青丝的温柔。
    “我有点困。”
    “一共要飞四小时，你睡一会儿吧。”高杉原说。
    “要是这趟飞机失事了，我们是不是死定了？”中野二乃忽然问。
    高杉原点点头，“百分之一千。”
    “你临死前有什么愿望吗？”中野二乃问。
    高杉原的目光从窗外的白云收回，细细想了想，什么也没想到，只能摇头。
    “一般这种年纪的男生，知道自己要死之前，不都想和喜欢的人呆一起吗？”
    高杉原没出声。
    中野二乃涂着红色指甲油的左手越过座位的扶手，伸到高杉原面前。
    高杉原还愣着，她直接捉住他的五根手指，把自己小只的嫩手送过去，两人一人一边耳机，她慢慢酣睡过去，头往高杉原的方向靠。
    “别动，我要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