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一章 警惕心（第一更）

    他始终对那个男孩抱有警惕。
    这很正常，当那个男孩头疼欲裂、将自己的回忆展现在他和贝优妮塔面前时，他身上的魔法灵光刺眼得惊人，虽然早就知道这个自称为“洛基”的男孩不是普通人，但秘法师还是被他所拥有的魔力拨动了神经。面对男孩的突然举动，萨洛蒙的第一反应就是举起爆弹枪，然而他却未能扣动扳机——并不全然是因为魔女的反对，更多的是他也想看看这个只有短暂记忆、或许连自己是幕后黑手的棋子都不自知的男孩究竟想要把他和魔女引导至哪个方向。
    “你抓疼我了，大家伙。或许你应该找个时间保养一下盔甲。”男孩皱着眉头，挥了挥手指。或许是双方已经达成了交易，他的态度要缓和了许多。“不过还是谢谢你的药。我没事，我们赶快出发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建议你做个脑部检查，因为我怀疑你的记忆之所以这么短暂就是因为摔到了脑袋，在脑子里形成了淤血。”男孩瞪了秘法师一眼。萨洛蒙信誓旦旦地说道，“我见过一个人，他摔倒之后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失去了一点记忆。但过了两天，这个人就死了！”
    男孩好奇地问道，“怎么死的？”
    “被车撞死的，他过马路的时候忘记看交通指示灯了。要是他不摔到脑袋，他说不定就会记得这件事。”
    “真的有人会觉得你的蠢笑话有趣吗，大个子？”
    秘法师耸耸肩，“有时候吧。”
    借着给出药片的机会，萨洛蒙启动了动力装甲的一些小功能。藏在手指装甲里的细针隐蔽地刺入了男孩的手指，悄悄地取了一点血样进行分析。秘法师对于动力装甲的概念与托尼·斯塔克大相径庭。托尼·斯塔克一直在寻求轻便与快捷，将动力装甲的大部分空间都用在了模块化设计的机械结构、推进器等等，萨洛蒙则完全抛弃了便捷性，转而在加厚装甲的同时不断丰富动力装甲的功能。
    动力装甲的医疗系统迅速给出了结果，他也将结果告知给了魔女。
    “普通人？”贝优妮塔有些不敢置信，“没有任何基因变异？”
    “是的，完完全全的普通人。”在前往瀑布教堂的路上，萨洛蒙答道，“看来问题的答案位于灵魂层面，但这个男孩的记忆实在是太过短暂了。或许他是被洗脑之后抛出来的棋子，执行根植于潜意识的命令，目前看来这个嫌疑非常大，因为他正在将我们引导至芬博温特的某个可能是陷阱位置。正因如此，我才需要你把接下来的工作交给我，我必须测试出他的立场。”
    “尽量不要伤害他。”魔女看着在诺亚杜恩镇的小巷里熟练穿梭的男孩，“我不希望你的手段太粗暴。”
    “当然，我们又不是什么杀人狂。想要一起散步吗，夫人？”萨洛蒙伸出手臂，魔女优雅地搭了上去。他们带着度假的悠闲，不紧不慢地漫步在黄昏的石砖路上，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会遭遇到天使的突然袭击，看样子像是打算好好欣赏这座有着意大利风情的小镇。面对男孩的反复催促，萨洛蒙宣称这座小镇让贝优妮塔想起了家乡，所以他们打算好好逛一逛。
    这番言论惹得男孩一阵跳脚。
    “我必须去芬博温特。”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如果你们也想去，那就跟上来吧，我可不打算等你们慢慢散步到那里！”魔女与秘法师对视的一眼，却没有立即跟上。直到男孩消失在了小巷转角，萨洛蒙才念出咒语，给空气中的无形精灵下达了命令。与此同时，他也准备了另外一个魔法来防备突发情况——这就是博览群书的好处，萨洛蒙总是能找到合适的咒语来面对几乎所有情况，魔女一族的魔法则不具备这种灵活性。无论是战斗还是日常生活，无论是释放闪电还是烘烤小蛋糕，甚至是令人厌烦的家务事，萨洛蒙总能施展相应的魔法来解决问题。
    诺亚杜恩镇的塔楼上，带着黄金面具的男人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就是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足够远了。”那个男人对着面前的空气说道，“不能再等了。先知，我现在就要发动进攻。”
    “我很高兴看到你如此积极，贤者。”被称作先知的家伙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但是还请稍等，天使们正在赶来。我们要防备那些人插手的可能性。”
    “不会拖太久的。”贤者不满地哼了一声，“难道你不信任我的能力吗？”
    “当然不是，但你知道我不能冒任何风险，贤者。你也不能，不是吗？”先知沉声说道，“我将你从五百年前拉到这里，就是为了给你一次复仇机会，一次改变过去的机会。难道你愿意看到机会在自己面前溜走吗？”
    “我必须杀死他。”
    “你会的，贤者，但请按照我的计划来做。”
    “你看到了吗？”贝优妮塔抬起手臂，戳了戳萨洛蒙的脸颊，这是秘法师身上唯一没有被装甲覆盖的地方了。男孩描述的瀑布教堂位于小镇郊外、芬博温特山的山脚下被阴影覆盖的地方。芬博温特山是一座海拔极高的山峰。临近傍晚，整座小镇都被山峰投下的的阴影所覆盖。半山腰上，阳光依旧眷恋不去。落日将山壁染成了橙红色，来自北方的寒风吹拂着山峰，拨开厚重的积雪，将雪峰拉扯成飘忽不定、有着梦幻般色彩的云雾。山腰上一些不断闪烁的细小光线引起了魔女的注意，即便未能看清楚情况，魔女仍旧能够判断出那是敌人。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先等等，让我召唤来的空气精灵看看。”萨洛蒙耐心等待着，他想要看看那些天使究竟会优先攻击他们还是会男孩。卡玛泰姬的教育让他习惯性地谨慎行事，面对一个突然冒出来并且还能提供帮助的家伙，萨洛蒙无论如何都难以给出自己的信任——对于一个经常要和外维度生物打交道的组织来说，这种程度的怀疑并不是什么太过奇怪的行为，即便是最开始与魔女相识的时候，萨洛蒙也有杀死魔女的打算。哪怕那个男孩提供了通往芬博温特山的通道，但在弄清楚这个男孩的身份以及立场之前，萨洛蒙也很难去做出决定。
    对于正常人来说，萨洛蒙的行为就有些偏执了。
    “吾主！您不能靠近圣山！”
    “快走开，你们这些丑八怪！”被重重包围的男孩取出卡片，警惕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天使。“让开，这是我的最后一次警告！我必须去芬博温特！该死，那是什么！”男孩迅速跳开，一把金色长剑穿过天使们重重叠叠的白色羽翼，刺中了男孩之前所站的位置。戴着黄金面具的男人出现在了长枪旁边，厚重的白袍裹得严严实实。他提起插进石砖地面的枪尖，一言不发地将其指向慌忙后退的男孩。
    他想要杀掉那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