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七六章 无限智能（第二更）

    黄色的宝石悬浮在他的手掌上空，并未与他的皮肤有直接接触。即便如此，来自宝石内的低语以及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庞大思想仍然试图攻破萨洛蒙的心灵防线。
    暴君、凶手、阴谋家、伪善、骗子……
    诸多直至心灵的诘问源源不断地涌来，然而面对这样的心灵攻势，萨洛蒙坦然承认所有直击灵魂的责问。他照单全收却毫不动摇，因为他完全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会造成什么后果。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取出公文包里铺着黑色天鹅绒、黑色化合海绵以及散发着电路板般幽深绿光的黑色内衬的防爆密码盒，将宝石放了进去并锁了起来, 彻底将永无止境的心灵低语与现实宇宙隔绝开来，足以将常人思想改头换面的强大力量如同拍打在高耸的黑曜石山脉上的白色浪花那样软弱无力。
    他很早就教导过旺达关于幻视的本质，试图让她减轻心理负担，因为他知道旺达迟早会经历这个考验。然而现在看来这枚宝石还是抓住了旺达心灵的缺口。虽说心灵宝石并无善恶之分，但不是所有人都能驾驭这股强大的精神力量而不被冲昏头脑，如果不是他的预感让他提前来到这间公寓，很有可能再过不久旺达·马克西莫夫就会成为这枚心灵宝石的代行者, 依靠自己与宝石力量造成她本不想造成的惨剧。
    他并非对旺达·马克西莫夫的表现不满意。
    不是每个人都拥有钢铁般的灵魂，亲手扼杀一个知性个体不可避免地会带给人心灵上的创伤, 哪怕是一直接受卡玛泰姬教育的萨洛蒙都会因为于心不忍产生动摇的情绪，即便是现在也不例外，更何况是原本就与幻视、与心灵宝石用着密切联系的旺达，这对她来说是一场极为艰难的考验。面对这个问题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有依靠坚强的意志扛过去。要么让灵魂变得伤痕累累，要么依靠一套逻辑自洽的理论、一个崇尚正义的理想来解释自己的行为，否则思想迟早会误入歧途，堕入深渊无法自拔。
    对于旺达来说这种结果离她并不遥远，因为她的天赋实在是太强大了，过于强大的魔法天赋势必会带来精神疾病与心理创伤，这个状况和萨洛蒙自己一模一样。城堡教学之前她一直是个普通人，她的灵魂未经磨砺，浩瀚宇宙中承认人类毫无意义的虚无主义与人类无法理解的恐怖正在一步步吞噬她当时的思想，而萨洛蒙的出现将她的灵魂引导向了另一条道路，让她的心智不至于被自己肆无忌惮生长的天赋撕成碎片。他让旺达亲自执行那个任务，就是为了让她度过这个对她来说极度困难的考验, 就像至尊法师让他去执行科林镇的任务，通过反复解决类似的问题来打磨灵魂，用一层又一层厚重的疤痕健壮心灵。
    这绝对称不上什么心理健康或者心理治疗，虽然简单粗暴但却十分有效，卡玛泰姬打造的是现实宇宙的守护者，而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艺术家——在卡玛泰姬实现个人价值并不重要，那不是秘法师们的精神追求。重要的是集体与人理，所有人都是理想的殉道者，就连萨洛蒙也不例外。他也是按照这个方法来培养旺达·马克西莫夫以及不朽之城的，因为他们这一代人势必要牺牲个人去成全未来的人类，为了人类种族未来的安宁与和平奉献一切。
    这是他们必须支付的代价之一。
    目前看来旺达的状况还不错，她的精神已经支撑了足够长的时间，远远超过一般施法者面对心灵宝石时所能够支撑的时间。虽然在面对无垠宇宙时这样的灵魂还不够坚强，但却足以应对先进的局势了。他将会亲自把这枚宝石放进卡玛泰姬的地下监狱，那里是他已知的最为安全的地方，甚至比不朽之城的地下监牢还要安全得多。那里的每一间牢房都有十万枚镌刻在现实宇宙与虚幻帷幕上的符文，可以彻底隔绝外维度力量对现实宇宙的影响，创造一个精神力量的真空区域，这枚宝石在那里无法影响任何人。如果阿戈摩托之眼里的时间宝石没有束缚的话，卡玛泰姬的地下监牢也是时间宝石唯一的存放位置。
    无限宝石拥有智能是卡玛泰姬与阿斯加德的共识，无限宝石不能距离太近并非一句空话。阿斯加德从空间宝石里获得了进入彩虹桥、控制彩虹桥的技术，卡玛泰姬从时间宝石和空间宝石里获得了关于时间与空间的高深魔法, 不朽之城也从四分之一现实宝石中获得了以太灵魂与人造人。这些知识都是来源于无限宝石的智能，唯有小心利用才能不被无限宝石反噬与操纵，只有蠢货才会在无限宝石时不懂节制与自律而被操纵。
    他按下遥控器拉开窗帘，令阳光重新洒进房间，同时命令他用意志塑造的不可见的仆从清扫房间，将懊悔、痛苦与欺骗的情绪连同灰尘一同扫进垃圾堆。紧接着他将供应商送来的食品中腐烂的那些扔掉，将新鲜的水果与蔬菜放进冰箱，拿起厨刀开始准备午餐。旺达现在还在洗澡，等到她出来之后，一顿简单但却温馨的食物就能够满足她的精神。
    他还打电话给了皮特罗·马克西莫夫，现在旺达需要家人的陪伴。
    仅仅过了五分钟，萨洛蒙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肩膀上拂过，如同轻盈的羽毛一般让后劲发痒。紧接着就是低沉的空气震荡声，仿佛传送之后的空气置换产生的坍缩但又截然不同。“我说过，不要这么突然靠近我。”萨洛蒙继续低着头给胡萝卜削皮，“我的自动反击程序会将你视为敌人，你是想变成干尸还是被炸成粉末？又或者变成石像？”皮特罗·马克西莫夫以为自己的速度足够快，快到其他人无法察觉，然而萨洛蒙的眼睛其实一直盯着他，这是圣痕赋予的身体素质而不是什么超能力。如果不是他否决了触发法术的运行，现在这个厨房早就爆炸了。
    “老师。”皮特罗·马克西莫夫笑嘻嘻地站在开放式厨房的料理台前，没有把威胁放在心上。他的脸色红扑扑的，看起来从纽约北部抵达曼哈顿还是花了点时间和力气。“需要帮忙吗？”他懒散地倚靠着大理石料理台，漫不经心地摊开双手，“你知道的，我动作很快。”
    “最好不要。”萨洛蒙慢条斯理地说，“如果你能去复仇者联盟基地把你的物品打包的话就更好了，那能让你的老姐姐省点心。”
    “准确来说，我的年龄比较大……”
    “我不关心。”
    “要不让我来帮忙，我会做一点。”皮特罗转到另一边，朝着萨洛蒙凑了过来，“要不你去看看旺达，别让她晕倒在浴室里了。别这样看我！别看我的记忆！好吧，管他呢，我又反抗不了！”
    萨洛蒙等了他一眼，把刮皮刀和带着水的蔬菜放在了砧板上，然后解开围裙放在一边。“我等下再找你算账。”他说，“别以为你和旺达的心灵通话能够瞒得过我，我只是不想去看而已。”
    “你其实可以不用这么快出来。你知道的，旺达等你很久了。”皮特罗依旧不改自己脸上的笑容，“而且我认为这没什么坏处，她是成年人了。我只要说自己是复仇者就能在酒吧钓到青春靓丽的小妞，她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她又没法直接跟你说。快去吧，只要不错过午餐就行，我先去外面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