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林氏诡秘

    寒荒位于中央大陆最北端。
    一条长留山脉连绵百万里，横贯南北，分隔东西。
    在长留山中段，一条黑水与一条白水自山中幽泉发源，分别流向西海与东海，浩浩荡荡。
    如此，一山两水交织成一个十字，将寒荒分成四片区域。
    玄衣卫寒荒分殿位于十字架的中点幽泉附近，从此地出发便可迅速赶往寒荒任意地点。
    方北和工具人此行的目的地林家，便位于山南水东，相对而言是寒荒环境最好，最富庶的区域。
    整个寒荒都没有国家，由无数宗门、部落、家族、自由城镇共同构建成了人族的社会体系。
    当然，无论大小，所有势力都必须认可苍琉宗为寒荒的无冕之主，否则也就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林家拥有自己的城堡，位于一片山谷的谷口，易守难攻，将谷口堵住，整个山谷便都是其家族领地。
    秋风萧瑟，大地霜黄。
    林家家主林朝明伫立在城堡大门前，年仅四十的他面容沧桑，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身后是林家大管家带着数十名林氏晚辈和仆人安安静静垂手立于两旁，一言不发，人人皆神情憔悴。
    不好年轻的林家子弟的目光中甚至透着惶恐不安。
    也不知道已经多久，直到远处一望无际的荒野上出现两道骑着战马疾驰而来的身影时，所有人瞬间同时眼睛一亮，喜形于色。
    “终于来了！”林朝明也不由自主地长长呼了口气。
    然后仔细整理了下衣冠，待方北和楚平安骑马来到近前时，第一时间亲自上前迎接。
    “平安见过世叔！”楚平安主动下马，率先问礼。
    温文尔雅的样子，即便是旁边的方北都不禁暗自赞叹，工具人的确有一种特殊的气质，站在面前就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不必如此，林某当不起。”
    林朝阳连忙扶起楚平安：“楚长老可还安好？”
    “自然一切都好。”
    楚平安看了眼他身后面色憔悴的众人，笑道：“世叔，其他话不妨以后再说，可否先带我与方师弟去城堡内四处看看？”
    林朝阳一怔：“不先休息么？”
    “不必。”
    方北从战马一侧取下装着浮屠战枪的沉重木匣背在背上，同时接过话茬道：“诛邪除妖，宜早不宜迟。”
    “也好。”
    林朝阳点了点头，客气地伸出手，请二人入城。
    林家的城堡，确切地说应该是坞堡。
    四面高墙，内部却呈庭院式分布，宛如一座小城，而不是单独一栋又大又高的堡垒。
    只不过，林家坞堡除了谷口是城墙外，其它三面都用悬崖代替了而已。
    “最初，死的都是府内仆人，男女皆有，每个都符合窒息而亡的特征。”
    “后来又有谷内的其他居民出事，也是一模一样的死法。”
    “如此谷内人心惶惶，不少人索性逃到谷外去避难。”
    “再后来，就是十几天前……大少爷和少夫人也出事了！”
    林家的大总管一边领着方北和工具人在林府各处察看现场，一边介绍情况。
    方北听到这里时，眉头一扬：“死了吗？”
    “没有。”
    林家总管沉声道：“但都虚弱不堪，说句不该说的，已经只剩一口气吊着，随时都可能散了。”
    楚平安一直盯着方北，似乎想从表情中看出他的想法。
    然而方北却不置可否，淡淡道：“先带我去看最近几个死者的遗体，再去看你家大少爷。”
    “好的。”
    林家总管自不敢有任何异议，当即在前面领路。
    片刻，便来到一座农家小院。
    院内一字排列着三间瓦房，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拥着一个五六岁的男童站在门外，双眼通红，神情局促。
    这家原本是一家四口，一儿一女的家庭，虽然不算富有，但也平安康乐。
    但三天前，大女儿早上醒来敲了许久的门，父母房间内都没有回应。
    一直到中午，感觉到不对劲的她请邻居帮忙将房门撞开，却发现父母呼吸全无，尸体都已僵硬。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
    方北走进房门时，暗自叹了口气。
    中年夫妇的尸体都保持着被发现时的样子，并且和之前得到的信息差不多。
    脖子上有勒痕，面色肿胀、发绀，眼结膜下出血，颈静脉怒张，尸斑呈暗紫红色，非常典型的窒息而亡的特征。
    此外，双手举在脖子附近，手指蜷曲……似乎在抓什么东西。
    咔嚓！
    一声异响突然响起，所有人都看着方北，却见他竟然将农妇的手指给掰断了。
    事实上，方北自然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看农妇的指甲缝和手心有没有抓什么东西而已。
    结果尸体僵硬，再加上他力气太大，于是顺理成章地直接掰断了。
    方北深谙“已不尬就尬别人”的道理，始终面无表情，若无其事。
    “嗯，伤口？！”
    方北目光一闪，发现农妇双手的手指和掌心，竟然都有非常细小的伤口，仿佛是极为坚韧且细的线划伤的。
    旁边的农夫手上也一样。
    “其他尸体上的手掌上有这样的伤口吗？”
    面对方北的询问，林家掌柜一时语滞，接着低下头道：“小人马上去查。”
    方北点了点头，继续审视床上的尸体，从头到脚，尤其是在头部仔细打量。
    旁边的楚平安根本不知道方北在看什么，尽管他非常好奇，却实在没法从这两具尸体上找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尸体在他眼中，仅仅只是尸体。
    “走吧，去看看林家大公子。”
    片刻后，方北神情平静地转身离开小院，走向林家府邸。
    林家大公子和夫人的症状，都是极为虚弱。
    大公子尤其严重，瘦得只剩皮包骨头，连起床、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过偶尔也还能吃点东西吊命。
    少夫人倒是好一点。
    不但神智清晰，甚至还能勉强下床梳洗打扮，迎接两个来自苍琉宗的诛邪卫。
    见到林家少夫人的第一眼，方北和楚平安都微微愕然。
    因为尽管身体十分虚弱，但这位少夫人身穿淡黄曳地裙纱裙，头挽繁复如云的发髻，好似飞星逐月图，竟依然姿容甚美。
    “妾身不想蓬头垢面见人，让两位大人见笑了。”少夫人在丫环的搀扶下勉强笑着解释。
    “夫人多想了。”楚平安口是心非。
    方北则似笑非笑地看了少夫人一眼后，直接去床边查看林家大少爷的情况，发现乃是气血亏虚所至。
    以方北长达三个月的诛邪经验判断，基本可以断定是被邪祟吞噬所至。
    “走。”
    方北拍了拍工具人的肩膀，示意他和自己一起出去。
    少夫人见他这么快就完事，不由一急：“大人，敢问我夫君究竟如何，可还……”
    “放心，有救！”
    方北朝她笑了笑，却并不多做解释。
    出了内院，楚平安终于忍不住抓住方北问道：“你给我交个底，有没有头绪，是不是妖邪为祸，多久能解决？”
    工具人问这么多看什么…方北心里吐槽。
    这时，林家管家也回来了，汇报刚才查看的结果。
    “禀两位大人，还未葬下的所有尸体手心都有一样的细小伤口。”
    “那就对了。”
    方北看向楚平安：“我知道是什么东西杀人作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