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突然的落败

    是……妈妈的声音。
    即便隔了三四年时间，她也第一时间就辨认了出来。
    “沈梦，我和你爸都不希望你把重心放在习武上面，将来万一有个闪失……你爸身体不好，我们将来该怎么办啊。”
    沈梦紧咬嘴唇，重新向前迈出步子。
    是假的，面前这些，都是假的。
    “你从小到大就和我顶着干，能不能考虑考虑我的感受。”
    父亲的声音也一同传来。
    “考虑你的感受，你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从小到大，我的一切都被安排好，家对我来说是什么，是囚牢，牢笼。”
    “我想为国效力，你们应该支持我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启灵，踏入超凡，是她从小的梦想。
    然而这个梦想并没有得到家里人支持，相反，父亲极力反对。
    从小学，初中，到高中。
    一切都被安排好，一切都不由自己做主。
    所以人生中她第一次违背了父亲，毅然选择武考。
    其实这时，与其说是追寻梦想，不如说是单纯为了“反抗”，“逃离”。
    反抗条条框框，逃离令人窒息的环境。
    她成功了。
    具备出色的启灵资格，武考中发挥优异，成功考入中灵学府！
    入校后，她陷入了一阵时间的迷茫。
    变强终究是想象中的变强。
    从动漫电视里看到巡查司如何如何帅，威风，亲身接触超凡世界，远没有想象中的美好。
    需要大量学习超凡知识，还要和启灵磨合，打熬体魄。
    尤其上课。
    平日上网，刷到血腥视频，会出现马赛克，在课堂上则完全不会遮掩，赤条条的，完整的呈现在每一名学生面前。
    搏杀诡异，横洒热血。
    超凡世界危险且诡秘。
    这也是大多数新生会遇到的心理问题。
    因为母亲去世，在和父亲大吵一架后，彻底坚定了她变强的决心。
    一定要变强，击杀更多的诡异，为母亲报仇。
    “你母亲就是因为诡异而死，为什么你一心想要步她后尘！”
    “我就是想要让你安安稳稳过完一生，你为什么要这么抗拒我，我是你父亲啊！”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大，沈梦表情变幻，嘴唇咬出了血液。
    “为什么，问我为什么。”
    她指尖捏得发白，“假如你有很强的实力，妈妈她有很强的实力，那还会死在异境暴动中吗？逃逃逃，逃得了一次，逃得了永远吗？”
    “再多的钱，在真正强者眼中，也不过是一堆数字，仅仅怕有可能存在的危险，就放弃增强自身的机会，这永远不会是我。”
    “沈梦！”
    这是前些年经常会发生的对话，大三以来，自己和父亲的交流越来越少，他不再劝诫自己——眼看即将毕业，心知怎么劝，也知道劝不动。
    一个，是放弃劝说，一个，是把情绪憋在心里，不主动去说。
    此时身后父母的声音，把沈梦思绪拉回到几年前。
    “罢了，你加入巡查司，就加入吧。”
    似是知道自己无能为力，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好像身后站着的，一下子从几年前，变成了现在的父亲。
    “我都知道，我都知道的。”
    “这条路，很不容易，所以我现在，也不再对你说那些话。”
    “很久之前我就经商，如今有了不大不小的产业。别的不说，我和你妈靠这点资产，足够养你，甚至你的子女一辈子都没有问题。”
    “我的父母，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死在诡异手中，从此我孤身一人，直到遇见你母亲。”
    “你们两个，都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失去她，我可以说比你还要难受。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死的是我。”
    就这么絮絮叨叨，语气平缓，讲述着点点滴滴。
    沈梦一言不发，脚步沉重了许多。
    “我知道的，你很优秀，一直瞧不上我这俗人。觉得我管你太多，没有自由，思想又是老顽固。”
    “我确实是一个老顽固，思想，身体，早已跟不上现在的年轻人。可是我啊，曾经也年少过，胸有万千抱负。”
    “但人一安稳下来，就不想再去拼命。能够简单，好好的活下去，谁愿意过朝不保夕的生活？”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希望，你能够好好活下去，无病无灾，平安的活下去。”
    声音渐渐小下去，沈梦已是泪流满面。
    她多想和父亲好好谈一次，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实现。
    “去吧，去走自己的路，你已经长大了，以后你的路，我帮不上忙咯。”
    一声叹息，沈梦心跟着揪了起来。
    “我……”
    “加油，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去吧。至于我……我这么大人了，能照顾好自己，放心吧。”
    “真的吗。”沈梦语气复杂，有些期待，又有些说不上来的酸楚。
    “当然，是真的。”
    他真的同意了。
    得到同意，沈梦却没有预想中的那般兴奋。
    这是为什么呢？
    她检索一遍内心，明明是期盼已久的事情，怎么会有酸楚的感觉呢。
    她茫然前行。
    沓、沓、沓。
    “保持向前，摒除杂念。”
    周宸的声音在脑海中浮现，她努力想静下心来，然而各种纷乱念头无法压下。
    “我真的……不想再面对这些了。”
    沓沓沓！
    脚步加快，从缓慢行走到慢跑，到大踏步前行。
    沓——
    在某一步迈出后，她骤然停住。
    “梦儿，妈妈好想你。你知道吗，异境暴动，诡异很多，我遭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
    “对不起，妈……”
    泪水再次决堤。
    “梦儿，你扭过头来，看看妈妈。”
    “我……”
    “咱们母子，最后见一面吧，扭过头，让我再看你一眼，好吗。”
    ——
    “沈梦师姐怎么突然停下了？不要停下啊。”
    “……”
    “感觉沈梦姐很伤心。”
    楚瑶粉拳紧握，忧心忡忡。
    “这个阶梯，挺不错。”周宸感叹，“不过目前看来，她要失败了，应该比王冉的成绩差一些。”
    “不会吧？”王冉愣了愣。
    “沈梦，心有缺，剑，也有缺。”
    似乎印了周宸的话，下一秒，沈梦无端晕倒，光幕暗下，她也被闫子道控制着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