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听道

    青山真人面色肃穆，身后跟随九名弟子，其中打开道观大门，邀请李道一进来听道的大师兄，更是走在所有弟子最前面。
    青山真人刚刚出现的刹那，李道一精神一振，目光如探索雷达，把青山真人笼罩。
    眉头皱起，李道一面带疑惑：“普通人，或者已经筑基？甚至筑基之上的修为？”
    青山真人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灵气波动。
    可偏偏听青云观大师兄，还有青云观众弟子所说，青山真人悟道了...那么只有一种情况，青山真人修为之高，绝对在李道一之上！
    否则，有什么资格说悟道？
    至少，李道一目前还不敢说自己悟道。
    上香，跪拜。
    青山真人肃穆的脸上有了一抹激动：“列为祖师在上，青云观第三十一代传人赵青山敬告，弟子闭关五年，于昨日明悟大道...”
    “弟子定将青云观传承发扬光大，再现当初辉煌。”
    仅此几句话，李道一对青山真人的看法，有了些许改变。前几句话，乃是世之常理，但是最后一句话，太过于功利市刽。
    作为修道者，把道观传承发扬光大，这是每一个修道者都应该尽到的义务。
    可是...
    再现辉煌...如果心境修为足够，绝不会以此为目标。
    这明显，就是追逐功利。
    “祝贺观主明悟大道...”
    当青山真人走出神堂，登上讲坛的刹那，近百青云观弟子起身高贺：“望观主传下大道明悟，使我得长生之法。”
    李道一有些不适应了，道观乃是修行之人的修道之所。修行就是追求最大的自由，得到最想要的自在潇洒。
    可是这里...不说这些人心志不够坚定，一心向道。
    可是，这些礼仪...
    修道追求的是逍遥自在，长生修仙。
    可这里，满满的都是繁文缛节，世俗礼仪。
    “或许，这就是真正的道门。”
    李道一只有如此安慰自己，他毕竟五岁开始上学，大学毕业走上社会，从未参加过道门活动。
    理想中的道门，都是逍遥自在客，而现实都是追逐利益人。
    “贫道明悟大道，自然要与同道交流...”
    “十七年前，崂山重明真人了悟大道，创下三大符篆，奠定北方全真领袖地位；十五年前华山岳真人明悟大道，再分全真道统。十一年前泰山昌泰真人悟了玉皇三卷，全真三分。六年前太清宫宫主也明悟了大道，打破三足鼎立。”
    “然而，这些真人对自身大道忌讳莫深，从不轻易示于众人，我等欲要悟道，只能自行摸索。”
    青山真人盘膝坐在蒲团上，仿佛再世圣人。
    微微闭上了双眼，青山真人说道：“我青云观数百年前乃是道门圣地，传承向来人人可修。如今我明悟大道，定然遵循祖师之志，不会藏私...”
    李道一心中有些敬佩，起码他做不到青山真人这种豁达。
    青云观大师兄适时喊道：“讲道，开始...”
    “我得金丹凝聚之法，长生之奥妙。”
    青山真人张口说道：“大道在心，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
    李道一面色微动，青山真人就要结丹了？
    炼精化气第三个境界，是为凝丹！
    李道一，目前只有练气九重天...处于炼精化气第一个阶段。
    收敛心神，李道一不敢怠慢，集中心神等待讲道正文。
    “我之道皆来源于道经，是以，我之道就在道经之中。”
    “心者，神之舍也。心者众妙之理，而宰万物。性在乎是，命在乎是。若夫学道之上，先须了得这一个字，其余皆后段事矣。故为之传。”
    讲道正式开始，李道一却眉头皱起。
    本以为青山真人会讲解自己的明悟，讲解金丹凝聚之法。
    可，青山真人，竟然讲起了道经...说得直白些，就是诵经...
    “先天气，后天气，得之者，如痴如醉，忘寝失寐。吁！元神见，则元气生。盖自太极既分，禀得这一点灵光，乃元性也。元性是何物为之？亦气凝而性灵耳。故元性复而元气生，相感之理也。”
    静心听到这里，李道一略微有些烦躁。
    这与上学时候，老师首先读课文，让学生知道如何断句，认识生僻字有什么区别？
    明悟了什么大道，如何明悟的？
    李道一完全没有听出来，这让他思绪不知不觉间有了烦乱：“我修为不足，还是心境不够？或者，资质太差？”
    赵青山讲的是青华秘文，这乃是全真著名经文，是由张伯端，也就是紫阳真人悟道所著。
    青华秘文，从如何服气，炼化自身所用，到金丹元神的修行之法...
    何为讲道？
    讲道，在李道一看来，不仅仅是讲道经，而是讲解自己所悟，帮助他人悟道...
    在赵青山这里，李道一毫无所获。
    再看看前面那些青云观弟子，一个个神色认真，双眼紧闭。有的陷入沉思，有的面含微笑，有的面带哭相...
    百人百态，不一尽同。
    唯有他...满肚子疑惑。
    “难道...”
    李道一被自己的想法骇了一跳：“青云观所有弟子，都是真正的修道者，随便一个都比我的资质好，比我的修为高？”
    有了这想法，李道一心里泛起了惊涛骇浪：“难道，修道界并非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思虑重重，李道一心乱如麻。
    自从得到可成长空间，李道一以为自己成了世间唯一，他是唯一一个真正的道修...现在看来：“我真是坐井观天，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天下道界，天才何其多也，我...真是目光短浅啊...”
    逐渐的，心乱如麻，不经意间道心出现了一丝裂纹。
    “真是我小瞧了天下人...”
    自嘲一笑，李道一知道，这一次讲道机缘，自己恐怕白来了...
    “这位清虚观道友...”
    不知何时，赵青山讲道已经停止，他睁开眼，就看到面带笑容的李道一：“贫道讲道，已经告一段落。观你面带笑容，定有所悟...”
    微微一惊，李道一心神荡漾。
    赵青山...故意的吗？
    作为有道真修，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刚才因为自嘲而笑？
    如今点名于他，恐怕是他故意为难...
    数百年前，青云观与清虚观，毕竟闹得很不愉快。赵青山，想要以此让清虚观出丑？
    “若是道友能够悟道，贫道不枉讲道一次，何不讲一讲你之所悟，我等同道，交流交流？”
    李道一头皮发麻，这是故意的吧。
    我能悟出什么？
    我都没听懂好不好...
    可是，近百双眼睛都看着他，作为清虚观主，李道一知道，如果说自己没有听懂，或者没有什么明悟，一定会让清虚观蒙羞...
    青云观，可是清虚观道统源头，如果...不能让青云观知道他这个观主，已经明悟了道经，并且领悟了术法，不仅祖师蒙羞，也会让青云观耻笑。
    当年云上真人脱离青云观，自诩隐世真修，不闻世事，一心向道...当初，就算是青云观，对待云上真人也是客客气气。
    若按辈分，赵青山乃是第三十一代传人，他是清虚观第二十九代传人，云上真人是创派祖师，从云上真人弟子算起，赵青山应该称呼他师叔祖...
    “贫道讲道是不会的...”
    缓缓起身，李道一硬着头皮：“索性从刚才道经中，明悟了一些小术法...”
    “术法？”
    赵青山神情一动，讲台下近百双眼睛，有些迷惑。
    李道一点了点头：“长生如梦，仙神虚妄。天有天法，地有地术。五行自有掌控之法，元素自有引用之术...我就召唤雷霆，降一场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