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恶龙盛会

    长山郡司令部里的气氛已经很紧张了。
    按照战局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迅速从甘南区退到胡区，再从胡区撤出去。
    可这样的话，北面和中部大山的所有占领区都要放弃。
    大墩堡这样一座好不容易占下来的大据点也要放弃。
    长山郡要一路退回到山城附近。
    带着这样的结果去谈判，石州不可能答应保留农会存在的要求。
    但林文却丝毫不慌，因为他再次向【仙人指路】询问了这个问题。
    【能够获胜且代价最小的办法】
    消耗：10%，依然是最低一档。
    答案依然是【亲自参战】。
    这其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就非常有意思了。
    法术背后的逻辑显然认为林文不用做任何额外的事情，只要像这样直接参战，就能够获胜并且把代价压缩到最小。
    法术的消耗最低，代表这是林文自己就很容易得出来的结论。
    在经过严密的逻辑推理后，林文认为，即便长山郡面临如此危急的情势，在以参谋长秦落霜为首的司令部的带领下，也依然能取得胜利。
    于是，当秦落霜打电话过来征询他的意见时，林文只说了一句：
    “我相信你，一切。”
    秦落霜被林文从容不迫的气度所感染，下定了决心。
    她决定集中全部部队，在大墩堡下与敌军决战。
    派出龙组成员，去袭击对面过长的后勤补给线。
    派第一军的全巨人武器装配师，由林文带领，以特种战对特种战，去消灭巨人部队。
    林文没有任何意见，老实地听从秦落霜的安排。
    林文用实际行动表达的支持让秦落霜备受感动。
    参谋部里有很多人是不服她这个参谋长的。
    他们认为目前的一切都是林郡长带来的胜利，参谋长就是利用裙带关系躺赢的卑鄙小人，还经常跳出来反对战无不胜的林郡长的正确意见，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存在。
    如果换了自己上台，一定能做得更好。
    但在他们潜意识里，能做得更好的办法是“听林郡长的话，林郡长指东，就绝不往西。”
    秦落霜一直非常不愿意在长山郡内部使用政治手段或她以前惯用手段去打击政敌或异见者。
    才给了旁人她偏软弱，可以取而代之的印象。
    但秦落霜并不是没有能力对付他们，只是不愿意使用激烈的手段。
    所以，林文这次的支持真的非常重要，为她能和平地统一司令部的意见奠定了基础。
    ——
    西南区。
    大多数将领都认为他们胜券在握了，这次战争完全证明了《个体武器制胜论》的破产，甚至有人要求提前向统帅汇报胜利。
    但被王平清否决了。
    “战斗不到最后一刻，不可轻言失败。这句话反过来说一样。”
    王平清警告所有将领，特别是在前线曹昆、黎日明。
    提醒他们谨防长山郡的诡计，但又要迅速推进，不给长山郡腾挪机会。
    既胆大，又要谨慎。
    就是王平清的要求。
    ——
    评议会。
    教长德罗和王新卫等人均认为局面已经抵定，总长大人很快就会被释放。
    他们正着重商议两件事，一是在长山郡战败后趁机加紧掠夺他们的财富。
    二是在秦氏集团胜利后，巨人部队要策划一次袭击，给于秦氏集团重创，以展示评议会的能力。
    这其中的分寸必须要拿捏得非常精准，要既能击垮长山郡，又能打击秦氏集团，且不能影响秦氏集团击垮长山郡。
    教长德罗亲自操作巨人部队。
    灰衣教团几乎全灭了，巨人部队就是他们的全部力量。
    评议会自身现存的巨人总计只有四千多，分布在帝国各处。
    这一支两千人的巨人部队是他们调集一半地区的巨人小队才聚合起的力量，是绝不能轻易损失的。
    “这一次立了大功，救了总长大人出来，教团又可以获得不少扶持了。”
    德罗心想。
    他最大心愿就是能让这些可爱的教派重见天日。
    帝国就应该言论自由，宗教自由，人想信什么信什么，而不会被强制要求不许信什么。
    评议会终究会获得胜利的。
    德罗始终坚信这一点。
    正义是不可战胜的。
    这自由的世界，总有一天会到来。
    德罗坐在教长的宝座上，他的教众正在分割一位可爱的教徒的身体，把最具有信仰价值的部位浸泡在鲜血之中，向他呈上来。
    啊，这惊人的美味。
    ——
    帝都。
    全世界最大、最久负盛名的商品交易所——明光洲际交易所，就座落在三环线中最繁华的商业区。
    即便在无数繁华的高楼大厦中，交易所那由全黑色金属外壳构成的大楼也无比显眼。
    明光交易所二十层。
    这里正在举行一场豪华的宴会，与会之人，全都衣冠楚楚，显得派头十足。
    他们坐在一张金光闪闪的大圆桌旁谈笑风生。
    “长山郡这次看来是死定了。”
    一个大胖子把烟头按灭在仆人头顶的托盘上。
    “秦刚还是有点本事的。”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笑道：“常升凯那废物太没用了。”
    “一败再败，一败再败！”一个留一撇小胡子的矮子怒骂：“反抗军打不过，长山郡打不过，老子给了他那么多援助，全都打了水漂。”
    一个长相龌龊、下巴凸出、瘦削面容的人冷笑一声：“所以他倒台了，我在监狱给他安排了十个壮汉，希望他能喜欢。”
    最上首数位中的一个瘦削的高个子冷冷地说：“柏留夕，你还有空去管那个废物，长山郡导致我们损失的三千多万吨粮食，你有办法追回来了？”
    西燕州总督柏留夕讪讪地一笑：“林长老，长山郡不是马上要倒台了吗？”
    林亚泊长老语带寒意地说：“没有那么快，只要长山郡迅速投降，不提他那异想天开的要求，他就能守住胜利成果。”
    “那怎么办？”留着小胡子的矮子问道：“这可是我们的一大笔钱啊。常升凯那点遗产根本不够我们瓜分。”
    大胖子重新点燃了一根大烟，道：“怕不止如此，长山郡的粮食交易所已经挂牌成立了，”
    他用力吸了一大口烟，吐到一旁尖嘴猴腮人的脸上，后者谄笑道：“莫长老，您的口味变了，以前您喜欢轻淡口味的。”
    莫西利长老抖掉烟灰，随意道：“没钱了，新鲜肥嫩的脑髓不够用，只好找些老的，味道都差了许多。”
    林亚泊不满地看了一眼莫长老，敲了敲桌子，把注意力吸引过来：“现在的问题是，长山郡已经放话了，他们要把粮价砸下来。长山郡手里至少有两千万吨粮食，对我们是很大的威胁。”
    一个腰背挺直、以正姿坐在桌前的中年人平静地说道：“帝国粮食市场的底很深，两千万吨还不够砸穿。”
    柏留夕尖叫道：“可是，这又要多花好多钱啊，我们抬粮价不要钱不要成本的吗？”
    小胡子的矮子骂道：“长山郡，该死，林文，碎尸万段！”
    林亚泊的另一边，瘦削的成威长老冷冷地说：“我们在这里痛骂长山郡没有任何意义，我建议，我们加派私兵，趁机长山郡大败时追击紧咬不放，务必将其赶尽杀绝。”
    他转过头，对着林亚泊说：“然后，林长老再命令评议会的特战体袭击长山郡，彻底摧毁长山郡，把那小子揪出来，我要亲手把他挫骨扬灰。”
    林亚泊摇摇头：“这手段太过了，长山郡很聪明，他们留了很强的力量在本土，就是为了防止后方失火丢了大本营。上次灰衣教团一万两千人的突袭没有任何成效，白白葬送了一支主力部队。”
    莫西利问道：“是皇派的手段吗？”
    林亚泊摇头：“不确定。”
    这个话题引发了会场中的一些忌惮。
    但圆桌另一首，一个留着八字胡、带着单片眼镜、微微发福的中年人却笑道：“我认为不是。”
    成威微微眯起了眼，把敌意压了下来，平静地问道：“罗长老，何以见得？”
    罗诺长老微微一笑：“我的商业伙伴告诉我，长山郡局势不利，他们中没有任何人有反应，皇帝陛下正在和国会的人共进晚餐，第一公主在太明湖上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晚宴，邀请了帝都所有的青年俊杰。盛怀轩在和农民商议来年春耕事宜。李永盛又去找军方的老家伙叙旧了。”
    成威若有所思地说：“他们对长山郡的境况无动于衷，为什么？”
    林亚泊想了想，说道：“或许长山郡的某些行为，并没有得到皇派的支持，比如擅自开战，比如打压粮价。”
    罗诺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皇派中也有许多人参与了我的项目，他们没必要打压自己，谁嫌钱多了烧得慌？”
    成威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那就是说，我们还是有机会把那个小畜生整死的？”
    正在这时，一个衣着华丽的仆人从偏门小跑进来，呈上了一封新的电报。
    “诸位大人，新消息，纳斯达克粮食交易所已经正式对外运营，长山郡官方直接在粮食交易所里挂牌售卖粮食期货。”
    罗诺微笑道：“机会这不来了吗？”
    林亚泊也露出了笑容：“长山郡胆子还真大，竟然敢和我们玩期货，他怕不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莫西利把烟一口吸完，满意地吐出烟圈：“罗长老，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一定要玩死长山郡，把他吞进去的，连皮带骨榨出来。”
    成威打断了他们对罗诺的吹捧，转头对仆人问道：“期货具体是什么情况？多久的？”
    仆从轻声说：“一天的。”
    “什么一天，我问期货是多久交割的？”
    仆从深深低下头，轻声答道：“是一天交割的期货，明天出售，后天交割。”
    整个会议室里都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如同被无数头恶龙盯住一般，仆从全身发颤，不由自主地跪下来。
    在长山郡之前，这个世界上从未出现一天交割的期货。
    罗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盯着自己的烟斗沉默了一会，问道：“怎么交割？实物还是非实物？”
    仆从颤声答道：“实物交割，不用平仓。”
    会场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两声细小的吸气声。
    罗诺双手按在桌边，盯着仆从继续问道：“数量多少？”
    仆从颤抖得更厉害了：“他们公布消息，明，明天开始，每天将出售十万张期货契单，一张契单代表十吨粮食，总计一百万吨。”
    罗诺闭上眼睛，深深地靠在椅背上。
    谁也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脸上又有了笑意，随意问道：“多少价格？”
    仆从见罗长老笑了，也镇定下来，答道：“平均粮价两千/吨。”
    罗诺点点头：“果然是三分之一，长山郡没有食言。”
    林亚泊的目光扫过来，问道：“罗长老，有办法了吗？”
    罗诺笑道：“当然，小孩在巨龙面前挥舞木剑，可笑之极，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资本运作。”
    “怎么办？”莫西利肥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油腻的笑容，“需要我的孩子们帮忙吗？”
    “不用了，谢谢。”罗诺绅士地向莫长老欠身行礼，“我会自己完成这项工作。”
    成威轻哼道：“罗长老，方便说说看吗？”
    “当然。”罗诺礼貌地说：“我们是盟友嘛，盟友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他站起身来，来到窗边，外面乌云聚集，狂风呼啸，下起了暴雨。
    闪电不断从天空落下，短暂地照亮了这一片晦暗的世界，雷声滚滚而来。
    在这样的背景之中，他转过身来，向所有人露出一个奇特笑容。
    “我会买下他的所有粮食契单，然后在明光交易所，以十倍价格出售。”